江天空阔而夷陵
苏洪宇
2007-03-26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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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6月,应湖北省宜昌市旅游发展委员会(现在的宜昌市旅游局)的邀请,我来到了宜昌。这是人生第一次来三峡沿线的城市。

对于第一次来宜昌的人,最吸引他们的可能是长江,其次是葛洲坝,最后是三峡的西陵峡。

在宜昌市区,第一次看到的长江,多少让人有些失望,平平缓缓,浑浑浊浊。如果不说这里是湖北宜昌,别人还真有可能把它当成黄河呢。葛洲坝的知名度,可能更多是来自于她作为长江三峡大坝实验品的崇高意义。至于坝本身,已经沦落为一条连接长江两岸的并不平坦的道路交通系统。只有看到坝头两侧站岗的士兵,你才会感觉到点什么。

这个城市给我的第一次感动,是在一个烟雨迷濛的日子里。我站在长江岸边,遥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三峡门户——南津关。  南津关位于西陵峡东口,“三峡至此穷”,和瞿塘峡的入口夔门一样,是三峡尾端的天然门户。 南津关两岸地势险要,犹如细颈瓶口,锁住滔滔大江,素有“雄关蜀道,巍巍荆门”之说,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长江一出南津关,便急剧南折,两岸山势坦荡,江面骤然变宽, 江流由飞旋汹涌而渐趋平缓。关口内外,景色迥异,使人有“送尽奇峰双眼豁,江天空阔而夷陵”之感。

陪同的官员告诉我,由南津关向西,逆流而上近200公里,历经西陵峡、巫峡、瞿塘峡,就可以到达三峡的西部门户——重庆的夔门。只要进入那烟雾朦胧的南津关,那就是进入三峡了。我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地方。抬头望去,南津关陡壁直立,江面狭窄,就好像两个门神一样矗立在烟雾缭绕的远处。它们的背后,那一望无际的深深的峡谷,就是一直以来魂牵梦萦的三峡。

随后几年,由于工作上的原因,我经常有机会来宜昌。随着对宜昌的了解的不断加深,我开始慢慢喜欢上了这个长江边的小城。甚至觉得,和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宜昌城市不大, 市区紧紧依靠在南津关出峡口的长江北岸。像所有长江边的城市一样,市区结构紧凑,而略显凌乱。这个城市的历史很久远,大约有2400年,但是她却没有山西平遥古城那样的沧桑厚重;这个城市的文化底蕴深,但却没有哈尔滨的妖冶和苏州的高雅;这个城市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却没有武汉的嚣张和山海关的传奇;这个城市给人感觉像一个小家碧玉,既知书达理又温文尔雅,热情纯朴中带着一丝怡人的清秀。

徜徉在这座小城的市区,你是无法感觉到她有2400多年的城市年龄。 如果不是官方资料确实记载着这座城市的悠久历史,我真是不敢相信。为什么这座千年小城居然很难找到一点历史的痕迹呢?我记得在第一次来宜昌前,我脑海中的画面是古树参天,庙宇林立,古民居众多,明清老街纵横,过去历朝历代的战争痕迹等等……

当我到了宜昌后,发现这个“古城”竟然这么年轻!难道城市也可以做整容手术?对,宜昌肯定是做了较大的城市整容手术。那又是什么时候做得呢?又是谁做得呢?

当我在骄阳下默默望着夷陵古战场时,滚滚东去的长江让我突然明白了:是历朝历代的残酷战争,是它们摧毁了宜昌两千多年的城市年轮。

宜昌自古就是国家级的交通枢纽和军事重镇,是每朝每代必须控制的地方。几千年的朝代更迭,都是依靠残酷的战争,而中国战争的残酷不仅仅是人员的巨大伤亡,更是以摧毁上一代的文明为代价的。如果我们的战争只是迫使上一个国家瓦解,或迫使上一任政府下台,而不用摧毁他们建设起来的文明基础,那么中华文明的成就会比现在更加辉煌,中国的国民素质会比现在更高,中国强盛的步伐会比现在更快。

可惜,除了滚滚长江向东流去的事实没有改变外,这座依托长江的古城却已变成了一座新城。

宜昌是四川盆地出入江汉平原的主要交通枢纽和物资集散中心,所以,自古这里就是南来北往的人聚集的地方。正是由于这种独特的区位特点,决定了这里是一个民族大融合的地方, 是一个文化多元的地方,是一个人的相貌也丰富多彩的地方。如果晚上在解放路的食街消夜,你会看到很多面部结构截然不同的宜昌人,有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汉人,祖上可能是巴人的后代;有的人一看酷似山东人,可能是夷陵之战中山东士兵的后裔;有的一看就是江汉平原人的原装后代,不信,你看他那溜溜转的眼睛;有的清秀可人温文尔雅,就像是昭君在世,估计是茅坪的,那里自古出美女……

错落起伏的楼群、老街巷的小书屋、穿梭如织的航船、广场喂鸽子的儿童、公园结伴嘻闹锻炼的市民……,这构成了宜昌市区的一幅恬静的画面。 (苏洪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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