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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塌陷之城和它的未来
导语:根据邹城的实际,每综合治理一亩塌陷地平均需要投资1.2万元左右,按此计算,全部治理已经绝产的4.3万亩塌陷地,总投资将达5.16亿元,而目前治理投入多数来自各级政府(中央财政投入约占30%,60%依靠地方财政),如此巨大的投资仅靠地方财力很难实现。

 

别样的江南 

 

一座座秀气的小山倒映在明镜般的湖面上,岸边垂柳依依,绿草茵茵——你以为你正置身于风景如画的江南吗? 

这不是江南,而是北方的一个煤炭重镇。那些小山是远处的煤矸石山,湖泊则是采煤塌陷后的沉降地。 

山东邹城,兖矿集团及纽约、香港、上海三地上市的煤炭类上市公司兖州煤业的所在地。此处煤炭储量41亿吨,含煤面积357平方公里,占境域面积的22%,是全国八大煤炭生产基地之一。 

煤炭使这座人口达112万的“孔孟之乡”成为全国百强县(市)之一,同时,煤炭也吞噬了大量的耕地,使这里的大量土地下沉。采煤塌陷使7所学校、17家工厂、23个村庄搬迁,使十多个村庄人均耕地不足0.3亩。 

“邹城境内平原、丘陵和山地各占三分之一,平原占地500平方公里左右,不幸的是,这里的煤炭几乎全部集中在平原地区,压煤面积达351平方公里,几乎压住了所有的平原。”邹城市国土资源局副局长马庆国说。截止到去年底,邹城全市已塌陷土地8.03亩,其中绝产面积达4.3亩。 

在这里,塌陷地的最终形态往往是湖泊。马庆国说,根据多年的经验,每采1米的煤层会塌陷80厘米,邹城的煤炭多储藏在7米深处,开采完7米的煤层,土地会塌陷5.6米——而邹城海拔高度在40米左右,35米深处是地下水,即挖深5米便可抵达地下水,这样一来,塌陷地恰好抵达地下水。 

一片片塌陷地造就的湖泊使这儿变成了“别样的江南”。在矿区所在地平阳寺镇,芦苇丛生的湖中,几根顶部露出水面的电线杆和枯枝表明,这里曾是一个人丁兴旺的村庄。平阳寺镇的镇长说,现在,平阳寺的土地塌陷面积达1万亩,塌陷区深浅不一,最大深度达7.5米,积水面积约5000亩。 

“很多塌陷地,看起来水面平静,实际上你连养鱼都不可能,根本就拉不上网来,因为水底地面不平,除了半倒的房屋就是东倒西歪的树木和电线杆。”这位镇长说。 

不过,一些已经治理好的塌陷地,要么成了良田,要么成了鱼湖,变成了真正的鱼米之乡。 

 

抢地运动 

 

46岁的李长法站在一块8亩见方的鱼塘前,怡然自得地抽着一支烟。那是他以每亩300元的价格承包的一块塌陷地,围堰是他自己用手推车在两年内埑起来的,他准备三个月后就开始投放鱼苗。 

像李长法一样,越来越多因塌陷而失地的农民开始受益于塌陷复垦。兖矿自上世纪70年代末在此初建,80年代开始大规模开采,但邹城真正治理塌陷地,是从90年代末开始。1997年,邹城市委市政府组建专门班子,成立“塌陷地综合治理指挥部”,开始了大规模的“抢地运动”。 

在邹城,这成为市里很重要的一项日常工作,这个独特的任务很明显地区别于其它城市。“指挥部”由两名市级领导亲自挂帅,从有关部门抽调负责人和专业技术人员,常年深入现场组织开展工作。政府还将治理塌陷地纳入国民经济社会发展年度和中长期计划,列入市政府每年为群众承办的实事。 

邹城市塌陷地的复垦治理,一般因地制宜,采取四大模式。 

一是排矸填充模式。对已确定为浅塌陷的区域,先将煤矸石直接运至未稳沉的塌陷地,待稳沉后,再将确定为深塌陷区域的地表土剥离出来,覆盖到矸石上,一般覆盖的厚度为1.5米左右。然后,进行复垦。 

“这种复垦方式是一种典型的滚动式开发,即在塌陷之前或塌陷过程中治理,这是最理想的一种治理方式。”兖矿集团战略研究院院长牛克洪说,“这种治理模式要求采煤企业必须提供地下开采资料,并与政府及时沟通。” 

二是挖深垫浅治理模式。在塌陷较深区域取土,把土填在塌陷较浅的区域,然后将较浅区域复垦为耕地,较深区域就势建塘养鱼,塘边坡地栽树种草。比如,平阳寺镇现已治理塌陷地7000多亩,复垦耕地面积4900多亩,其余面积为鱼塘,形成了集种植、养殖、观光三位一体的高效农业示范区。 

三是借势利用模式。对面积辽阔、塌陷深、积水多的塌陷区,按农、渔、牧、副协调发展的思路,发展水产养殖、休闲度假区等。通俗地说,就是完全改变成另一种生态环境。 

四是浅层平整治理模式。对于季节性积水及浅层塌陷区,实行挖沟排水、削高填洼,继续耕种。邹城市以这种方式实施了几个村的治理工程,复垦浅层塌陷地7450亩。 

邹城市国土资源局副局长马庆国介绍,自1998年正式开始塌陷治理至今,各级累计投入土地开发复垦资金1.8亿元,综合治理采煤塌陷地2.1万亩。 

 

资金困境 

 

先后有两次采煤塌陷地复垦全国现场会在此召开,尽管邹城的塌陷复垦走在了全国前列,但已“抢来”的2.1万亩土地并不是个理想的数字。 

“缺乏资金保证使治理的任务还相当艰巨,目前邹城还有无法落实治理资金的原有塌陷地近3万亩。”马庆国说。 

他算了一笔帐:根据邹城的实际,每综合治理一亩塌陷地平均需要投资1.2万元左右,按此计算,全部治理已经绝产的4.3万亩塌陷地,总投资将达5.16亿元,而目前治理投入多数来自各级政府(中央财政投入约占30%60%依靠地方财政),如此巨大的投资仅靠地方财力很难实现。 

国务院早在1988年即发布《土地复垦规定》,其第四条指出,“土地复垦,实行谁破坏谁复垦的原则”,但在计划经济时期造成的塌陷地,基本成了历史欠帐,因为在计划经济时期国家并未在企业留成中预留这块资金。 

马庆国表示,根据国家相关规定,塌陷地土地复垦的主要资金来源应该是企业交纳的“地质环境保证金”,要根据煤炭开采量的多少,确定地质环境保证金的数目,这项规定已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实施,但目前来看“征收的难度很大”。他建议国家应该在政策上加大力度,明确治理主体及具体的治理时间框架。 

为了争取更多的资金,邹城市正尽可能多地争取中央和省级财政专项资金。据马庆国透露,目前正在施工中的平阳寺镇6050亩塌陷地治理工程,所需资金绝大部分来源于国土资源部的立项拨款。北宿镇采煤塌陷地复垦工程,两年前被国土资源部确定为国家投资土地复垦重点项目。 

不过,除了资金更令他担心的是,由于煤炭价格持续走高,部分煤矿为了提高经济效益,存在超量开采的行为,地面塌陷正呈加速态势。“塌陷目前仍以每年2500-3000亩的速度增加,这样推算,到2050年邹城塌陷面积将达15万亩,将使67个村庄搬迁、20万农民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马庆国不无忧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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