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宾塞:全球资产价格脱钩长期价值
导语:金融危机有两条拖拽经济下行的螺旋通道,目前只截断了一条,财政刺激政策对于救市恐怕仍不足够,政府应该考虑有计划的购入资产。中国有机会穿越这场风暴

《投资者报》特约撰稿人:赵岩  发自纽约

经济形势波诡云谲,总让人有太多疑问希望分享大师智慧,但最引人关注的问题无非两个:这场金融危机究竟何时才能探底;而中国,是正走向更深的风暴眼,还是正横渡这场完美风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宾塞教授本周在米兰接受《投资者报》特约撰稿人连线专访,阐释了他的看法。

《投资者报》:金融风暴已肆虐一年多,各国都动用财政政策大力救市,近期坏消息和 “转暖迹象” 杂陈,有许多让投资者心意摇摆难辨东西,你认为目前的拯救政策足够有力吗?金融风暴有没有见底?如果没有,什么情况下才能谈见底?

斯宾塞:这是一个大家普遍关注的问题,我认为,在美国银行业剥离处理掉不良资产之前,金融风暴都不会探底。

应该说,美国政府动手有点慢。目前金融危机的严重伤害已经造成了。很多主要的金融机构会消失,被迫转型,还可能大量被政府拥有。当前全球股票市场的价值已经蒸发大约 25 万亿美元,从65万亿变成40 万亿美元左右,全球的 GDP只有55 万亿美元。此外资产的通缩,全球经济活力的衰减也在进行,而且还在不断加速中。

《投资者报》:你对此有什么具体建议?

斯宾塞:我对此的建议是, 各国政府除了财政刺激,也应有配合的购入缩水的资产。 美国当务之急就是移除掉银行的问题资产,充实银行的资本金,重设贷款利率,防止更多的房地产因为不能如期还贷变成银行的新的问题资产。

这场金融危机事实上起源于各国对杠杆化的泡沫和对系统性风险的低估 。个体化的风险事实上被高度链接起来,而问题潜在的严重性很多年以来都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或者被充分的理解。目前状况已经彻底改变了。高杠杆锐减,资产价值和消费水平都会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大幅度下跌。至少在发达国家是这种状况。而就像我再稍早提出的一样,我认为我们很可能低估了在金融、商业和房地产板块中间的传导。他们之间的互动是下行螺旋的中心。

目前糟糕的是,这种恶性的互动效应已经发生了,资产价格的下跌和实体经济的活动都面临严重的威胁甚至超出了合理的预期。这是一个快速的下行螺旋。更糟糕的是,不知道这个螺旋会在那个点才能自然停住。而这造成的恐慌又反射到投资和商业运营领域 。

价值投资者很多都暂时离场了,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如果进去得太早,尤其在金融版块,很可能造成损失。目前资产通缩已经几乎蔓延到各个经济板块,更糟糕的是, 在这个下行螺旋之下,很难判断资产的内在价值,这会对投资者的风险预期有系统性的影响,而无论是资产内在价值, 还是投资者的风险预期,目前很大程度上两者都决定与政府怎么采取行动。

需要有配合地对资产购入,而不是仅仅刺激经济。目前全球的资产都在面临严重的通缩,资产价格正在和其长期的价值脱钩。

《投资者报》:那金融危机究竟如何影响实体经济的呢?

斯宾塞:金融危机有两个拖拽经济下行的链条,一个已经注意到,并且被基本截断了,但是另一个,还在工作中。

金融危机影响经济的通道已经越来越清楚了,一个就是通过阶段信贷的链条令实体经济和房屋消费失血,这个在危机的急救中间基本上已经被处理了。

但是第二个链条还在运行中,而且,它是从降低资产的价值以及完全无法预计的在未来进一步下降的程度来发挥作用的,对实体经济主要是通过消费和失业来发生作用。

然而,现实中其实有可以截断这个循环的办法,资本不足的问题正在通过资本外流的方式从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快速蔓延。全球经济因为高度的相关性,已经变得非常的脆弱,这令全球经济的动力看上去已经碎裂了,资产的内部价值和投资者行为,部分是决定于消费者和商业行为,反之亦然。

这样合作以中断这个下行的螺旋通道就容易理解了:而前段时间的 G20 更多是瞄准贸易保护主义和财政刺激的配合问题以防止以邻为壑和乘人之危的问题。

目前政府是唯一有实力介入,通过弱化这两条下行螺旋的互相作用,转换经济动能状态的实体。应该通过接入避免资产的过度销售和限制资产的进一步贬值。

政府不但是发挥这一作用的自然候选人,而且,政府已经成为金融危机后经济时代中的主要 “玩家” 了。因此他们未来行动的可预见性非常的重要,因为在处理资产价格这个问题上,资产价值的预期,沟通的有效性,信心和你所采取的行动一样至关重要。

在解释互动通缩效应的时候,我们不应该仅仅强调财政刺激计划,而应该是一个更大的,更系统的资产购入计划,而房地产市场和房地产贷款应该是个好的着手点。没有这样的系统行动,不知道资产通缩会进一步扩展到什么时间,并且会让经济刺激计划的效应大福减弱。进一步而言,事实上资产价值受到预期的推动,他的调整非常快,引起的伤害也非常快。


要着手应对资产的通缩问题非常关键,也非常难,尤其是在当前的经济环境下,而去干涉这个下行螺旋的关键不是在于准确地估计这些资产的内在价值,而是对他们的价值产生积极的影响,并没有很多市场信号可以作为定价的参照。

《投资者报》:你如何看待发展中国家,尤其是中国在趟过这场危机的优劣势和前景?

斯宾塞:发展中国家的一个好处在于,他们持有的问题资产规模少到可以忽略不计,而且1997年之后,一直有强劲的基本面,当然也存在资产的泡沫。他们的资本在,但是汇率一直处于较大幅度变动中,这不是一个安全的状态,资本可能出现真空。 全球性的经济收缩目前看比预想严重,未来的经济增长很大程度上恐怕要依赖于用国内的需求来填充国际需求空当的能力。 而这在不同国家之间的变化很大。

我认为,中国有很好的机会可以穿越这场风暴,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就不会遭遇困难,但是中国有很多优势。 首先,我们提到了,这次主要是要靠自己。中国有非常庞大的国内市场,经济增速可能达到8%~8.5%,并且财政资金充裕,拥有大额的外汇储备,还有5000亿美元的资产呆在银行和主权财富基金里,投资高达45%, 存款率55% ,并且对出口的依赖,我认为,事实上比外界小。

我想和印度比较,印度要保持7% 的增长率可能比较困难,它的首要任务就是稳定金融系统,重建信贷,同时降低利率,进行财政刺激,但是它有很大的财政赤字,并且严重依赖外部资金。

长期而言,上升的收入不足,对风险的恐惧,以及对全球化的抵制,目前已经在上升了。但是相对的下降是要吸收全球的需求下降和贸易保护主义的反映。

现在全球经济的发展方向并不正确,长期以来收入的不平衡与各国之间的差距相关,这种差距不断上升,不仅在中国,印度也处于这种状况当中,极大的收入差距,会导致人民对全球化产生抵触的情绪,政策是否有力量或者减少各国收入的差距,这是一个问题。在某种程度上应该看作一种威胁,威胁到了各国间相互依存性,中国很大一部分资本存量是银行存款,现在中国的银行体系还不太成熟,存款比例非常高,现在要做的是极大加强中国金融市场的建设,这是中国发展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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