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话题的许知远
导语:作为话题的许知远,因为他身上的标志性意义,我们将永远无法停止谈论他。

经济观察网 书评人 焦建 这或许是一个过分自信的表现,你没有仔细读过他的书,但却想要谈论他。这种自信或许来源于自以为是的一种认识:你觉得对他的思想脉络已经有所了解,在一个虽不中亦不远的程度上,你已经获得了对他思想的发言权。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不管一个人在主观上是否怀有一定程度上的敬意,在别人甚至在自己的眼里,这都是一种对自己智力坚信不疑的狂妄表现。换句话来说,这是一种智力上的挑战。

这或许是一种可悲的表现。就在这个长发青年大谈特谈西方观念之后已经转入对中国现实行走的过程之后,在他的一本旧文编纂的新书出版之后,你还要再次拿起他作为话题,来写作一篇文章。要知道,在一个人智力成长的过程之中,他似乎总要以一个高大的似乎你永远无法超越的形象矗立在你的面前。许知远自己也遇到过这种惶然无力的脆弱感,他发现早在自己之前已经有过那么多的人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取得了无比辉煌自己今生已经无法在同样的年纪里取得的成绩——这种成绩也许是自己终其一生都无法取得的。这种对比使人产生了焦虑感,这种焦虑感使一个人无比慌乱的想要快速的获得无比真实的成功感。这种成功感使人想要获得洞察力,想要成名,想要获得话语权,想要获得智力上的满足感……

对于那些成长在许知远之后的年轻人来说,这种感觉将要加倍的强烈——你们看着相同的目标,都试图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完成它。但在你之前,许知远已经行走了那么远。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这种先行者走出的距离会增加后继者们的焦虑感:他们眼中要紧盯着多重的目标。他们需要跨越的是多重的困难。这种困难并不因为你的加倍努力就可以轻易抵消,因为在一块思想处女地上的第一次开垦将给这块土地上造成永远不可磨灭的烙印,许知远所做的一切,成绩好问题也罢,都将给后来者设定一种比较的标准。后来者永远都要比前行者付出多重的努力,还永远无法超越那种身为人后的距离感……

在一种更加令人感到沮丧的层面上来说,这种超越的困难还在于,你会在追赶的过程当中逐渐的失掉自信心,你会逐渐的在现实打磨之下相信——他所具备的品质就是天才才可能具备的。在无法为自己寻找新的开掘空间的前提之下,你只能永远跟在这个人的身后,成为他谈论的想法阴影的牺牲品。他甚至会在某种程度上为你设定思想议程——他们都想要在文字上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就感,他们都渴望想法被人所知,他们都希望能够拥有洞察力能够把握中国的现实…….在许知远自己看来,这个时代的年轻中充满了思想上可怕的无欲状态,他们讨论的庸俗,他们看待的问题浅薄,他们没有智力上的追求,他们只追求物质上的享受而对纯粹的思维的乐趣没有好感……你可以用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期的精英思想来形容这种对身外人精神的某种程度上的蔑视,但问题是,事实也许并非如此。你也许应该相信,这个时代不只拥有一个许知远。那么,在他所讨论的这种种现实都并非现实之后,在其他的年轻人也在追求属于自己的话语权的前提之下,他们将如何面对这样的一个许知远?他们的关系究竟如何定义?在我个人看来,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在年轻人那里,他们将无法停止讨论作为话题本身的许知远。

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导致你无法停止讨论作为话题本身的许知远: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社会前提之下许知远这样的年轻知识分子会出现?他们的出现会成为一个中国年轻的公共知识分子阶层的诞生吗?他们身上的时代优势和局限性在哪里?他们将在中国思想史上的这个时代中获得什么样的历史坐标?他们所开拓的讨论空间,究竟会否只是一种时代精神的表现,会不会成为下一代人思想开始的有建设性的起点?

在这种种问题形成的参照系之下,我们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拥有坐标来衡量许知远。正如上文中我已经提到的一样,我之所以会在不仔细阅读这本许知远新著的前提之下对他进行谈论,是因为我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摆脱他的魔咒。事实确实如此,虽然我依然没有找到自己思想真正独立的支撑点以便摆脱他对我短暂的智力成长过程造成的巨大影响——他也许只是影响了我对于以思想成名的渴望——但我已经在多年之前,开始了这个漫长的摆脱过程。

近日我的同事曾经就我的一个问题采访了许知远——你究竟出于何种原因开始了自己对于中国现实的认识,开始了实地的行走和考察。据我的同事说,他的回答简单无比——你不可能就一个问题永远保持兴趣,兴趣点转移了,你自然会寻找新的题材和角度来开始你对于智力世界的关注。……

在我看来,这样的回答如果不是出于某种敷衍而真的反映了许知远对于自己的认识的话,那么他就的确是忽略了这件事本身所蕴含的巨大意义。我将不会在这里对这个问题继续展开讨论,因为一个人觉得值得关注的问题也许的确会引不起其他人的兴趣。我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感到可惜和振奋并存,而这也将会成为我智力挑战的一部分:或许,年轻的后来者,还有机会超越那前者的层层智力的辉煌大殿,构筑自己的新舞台?

不得不说明的是,自从多年前的夏天许知远们离开了这张橙黄色的新闻纸之后,他便的确没有再写出令我心动的文字了。这种自我的祛魅过程就开始于那个他离开的夏天——当时的我不无浪漫主义的想要将许知远的文章再次翻检出来以便再次重新阅读以便获得某种程度上的快感,但在阅读的过程之中我逐渐的发现,那些曾经如此令我感到心动的字眼,已经再也提不起我的兴趣来……

除了近期出版的《中国纪事》之外,许知远出版的新书都多多少少跟多年前的《经济观察报》直接相关。要么是旧文重刊,要么是原书再版,我从来不怀疑许知远假如能够维持现在的状态之下可以在今后的许多年中继续给予我们其他层面上的精神智力上的震撼,但现在,他的确已经不再称得上是我智力上的导师或者说是对手了。我的确开始发现,这本新近出版的《醒来》,除了一个良好的组织主题之外,它已经无法给予我更多。当年他的这组尝试写作历史的文章,的确除了在引领话题之外,也招致了不少批判……

我曾经多次说过不希望再讨论许知远。但每次他的新书出版,我似乎总是有话要说。我甚至又再次喋喋不休的回忆到了之前的许多细节,但我在本文写作到这里之后失落的发现,除了原有想法的在一定程度上的清晰化之外,我并没有谈到更多的新鲜东西。更多的,我表达的是自己的一种野心甚至称得上是挑战——尽管到目前未知我还没有找到清晰的道路。

这就是作为话题的许知远,在一定程度上,因为他身上所具备的标志性意义,我们将永远无法停止谈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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