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坚定的内心
导语:导演任鸣说:重拍《哗变》让他认识到了话剧的根本。

 

主演:冯远征

经济观察网 焦建/文 由赫尔曼.沃克普利策文学奖原著《凯恩舰哗变》改编的人艺经典剧目《哗变》,正在参演人艺第二届经典剧目演出季。阅读完厚厚的原著之后再来观看话剧的好处是,这种阅读背景带给你的知识结构会增添自信。带着一种类似于上帝般全知全能的视角,你不必再事事关心句句入耳,唯恐哪一句台词的遗忘会造成你对整剧的了解。这会带来心智上的轻松和忽略本质的危险。但也正是再次对于话剧的观看,才可能会打破那种读过原著便没有必要仔细对话剧本身投入心力的迷信。浓缩的舞台表现,既可以让你增添书中内容的了解,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它的主题突出,变成了一记重锤,敲打在你的心间。

不纠缠与人物最终的审判结果,这幕剧最为核心的质疑便在于:一伙儿自认为是掌握了真理觉得舰长魁格疯掉的年轻军官们,主动被动的参与了一次对于舰长权力的剥夺。玛瑞克一直认为,他的舰长的确已经疯掉。后者的种种表现证实并不断在加深着他的这种判断。他为这种判断所支撑下的对于魁格舰长权力的剥夺不报以任何歉意和后悔。他相信,真理在握,他的所作所为问心无愧毫无指摘。事实支撑了他与否的确并不重要。到底什么才是真相也已经不再重要。这里也不存在真相。正如格林渥辩护律师所言,正是在我们无力的时候,是那个被指控为疯子的魁格舰长在地狱纳粹敌人的袭击。在这里,似乎可以对于作者的判断和话剧编者的判断产生质疑:不管基弗是否是幕后操纵的小人,假如魁格真的疯掉了的话,是否哗变行为应该接受作者们的质疑和否定?法庭宣判了玛瑞克的无罪,作者们却在结尾时让他变得再次接受道德审判——我不相信,这种结尾是毫无值得指摘之处的。

导演任鸣说:重拍《哗变》让他认识到了话剧的根本。语言才是话剧的根本。正是法庭上格林渥的精彩辩护,使得玛瑞克摆脱了被指控的罪名。或许这与冯远征扮演的魁格大段大段的精彩台词有关,他的表白让人相信:他的确可能会在极端的压力之下变得不正常。抛开我们对于真相本身的无力探寻不提,语言本身的无力,其实才更值得关注一番。

当每个人都只聚焦于对于自己立场的坚持而对于倾听毫无兴趣的时候,他们彼此之间的交往,其实只是一种对于自己立场的不断申明以及对于其他人观点的扼杀竞赛。他们比的是嗓门高和声音大,每个人都相信自己的判断,每个人成竹在胸,他们对于他人的观点毫无兴趣,有意思的只是怎么摆出自己的调子和立场。交锋的双方都是死搅蛮缠,争执将不断升级,没有时间的限制突然的终止的话,将会永无宁日。而对于问题的解决,则是毫无助益。玛瑞克和魁格都相信自己是正确的,时间和现实无法证明谁是正确的。他们无力在平常的生活中用语言将问题解决,相反,他们的争吵让一切更加进入死胡同。魁格根本不解释为什么他要如此行动——假如他不是精神病的话——而玛瑞克也根本不会对他进行进一步的沟通。他的确是在为舰长罗列一项病症,并收集例子证明他的病情。假如他把精力花费在进行解释和沟通上的话,事情会不会变的有些不同?

人性的悲剧性因素在于,事情似乎真的不会按照最好的设想来进行。我们都正如剧中所说的那样,军队的现实是:由聪明人来建立体制,而由傻瓜来执行。而更大的危险在于,每个人都是傻瓜,却还认为自己是聪明人,想要为别人建立体制。正是在这种意义上来说,假如每个人都如剧中人般构建了坚强的立场核心的话,希望能够通过对话和交流来瓦解冰霜,简直是一件不可能会完成的任务。他们的误会和争端只会越演越烈,直到走到极端环境,无法挽回。

生活中,我们都不认为自己是那个傻了吧唧带给人诸多欢笑的传令兵。他随风倒,惧怕一切权力,不敢表达也无法表达自己的最真实的想法。事实或许也的确如此,他们的确并不傻了吧唧,他不随风倒,不惧怕一切权力,敢于表到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只要他认为自己的立场是正确的,便无所畏惧因而变成彻底的自己观点的死硬派。但这却是更为危险的一种类型。《哗变》中没有造成更加恶劣的后果,现实中,我们却并不总是如此幸运。

理解这幕话剧的一种进路或许是:看看我们的内心究竟多么的坚定,而语言又是多么的无力。只要我们打定主意,彼此的说服就会变成一种无边的抬杠及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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