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粤之争”管见
导语:

期广东地区所谓“推普废粤”或称“普粤之争”成了社会广泛关注的焦点。其发端是一项有关“把广州电视台综合频道或新闻频道改为以普通话为基本播音用语的节目频道,或在其综合频道和新闻频道的主时段中用普通话播出”的建议。这样一条并未施行的建议,却触动了广东部分民众的神经,喊出“保护岭南文化,捍卫粤语生存”之类的口号。而这其中又有着怎样的是非曲直呢?

粤语危机?普粤共存?

建议初衷是为顺应广州筹办亚运会的需求,普通话播音更为大众化。建议本身也并不严苛,广州电视台9个频道的播音都以粤语为主,建议提出“在两个主要频道的部分时段用普统话播音”,也属合情合理。况且这条建议尚未得以实施,时至今日也未见进一步的方案推出,“推普废粤”实为无稽之谈。

争论中有这样一种看法,说“粤语面临生存危机,普通话的推广威胁了粤语的生存”。但就粤语现今状况而言,粤语早就在国外开枝散叶,在海外华侨、华裔当中,熟识粤语的人与国内其他t方言相比占绝对多数,在联合国粤语更是被认证为一种与汉语普通话同一层次的语言,而非方言;粤语在整个亚洲有上亿的使用者,东南亚地区使用汉语的人群多数掌握的是粤语,这与历史上的移民活动以及港澳粤地区的经济文化辐射不无关系;粤语在国内,是港澳的官方语言,在广东等地区占有绝对强势地位。这些仅是从客观大环境去描述粤语的生存境况,至于粤语地区经济、文化发展的强势对语言活力的促进就不一一叙述了,粤语危机何从谈起?

若是抛开“普粤之争”,单就粤语的存亡威胁而论,粤语的问题应来自于自身。严格来说,粤语应分为广府话、客家话和潮汕话,而在以上讨论中的“粤语”,一直都是一个宽泛的概念,即岭南文化语言之意。通常我们所说的粤语是指在港澳地区所用的广府话,而岭南文化最为显著的特点则可以概括为:“新、实、活、变”。所以说假若非要找出粤语的威胁以及阻碍,那只能是来自其内部:最为强势的广府话,极富民族特色的客家话,地域色彩浓郁的潮汕话,这三种方言在整个粤语体系下,相互竞争、挤压之势不难想象,这一点广东不同地区的人民应该感受最深。由此说来,即使粤语真有存亡之危机,也应该从自身内部进行调和,而不应将普通话和粤语对立起来。

若是要问粤语与普通话之间到底有无冲突?答案是肯定的,一定有。地域文化与主体文化在一定程度上的冲突是客观存在的,但冲突并不意味着对立,并不意味着威胁,更不意味着无法共存、不可调和。事实证明,数十年来,在广东、香港、澳门等地,普通话与粤语一直处于共生状态,这些地区的人民既能使用粤语,又能听懂普通话,两者间的文化呈现良好的融汇共存状态。诚然,广东地区部分传统的遗失以及习俗的摒弃确实存在,但这并不能完全归结为普粤语言文化之间的冲突所致。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粤语的存亡绝不是一朝一夕 的事情,普粤之间亦并非“一山容不得二虎”。

文化需要彼此包容尊重

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传承民族文化,保持民族特性,这是世界共识。岭南地方特色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华大家庭中,各个民族、各个地方的文化特色都应受到适当保护。不同文化之间,只有彼此包容与尊重才能共存共荣,我想广东地区的文化亦脱离不开这些公共的认知。

有人说“普粤之争,争的不仅仅是一口气,不仅仅是为了广东人的优越感而争,争的是一种合理的政治理念:对少数人的保护和尊重——包括对他们的语言和文化。”诚然,在全国范围内普通话确实是强势无比,但在广东境内,粤语毫无疑问有着超然的地位,而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上千万“外乡人”则是绝对的少数派了。粤语“保护人士”仅仅因为一项未启动的建议就如此兴师动众,如此敏感地举全体粤语使用者之力捍卫粤语,不知有否想过那些务工者、那些外来迁入者,在如此的环境下会受到何等的压力?看看网上的争辩以及7·25江南西上千人的集会,这些以“保护粤语”为旗号的行为,是否合理,是否适度?文化间的包容尊重表现在何处?

网络间有些人认为,非粤语使用者很难体会到粤语的价值所在。这种观点确有其道理,每种文化方言皆有其自身的价值与内涵,这是毋庸置疑的。也有人说粤语的优势地位又或是特殊地位理应得到尊重,因为粤语的使用者为中华民族的发展贡献了巨大力量,这一点是肯定的,但相对而言每个地区都有其对中华民族的重要意义与贡献,此点而言无分轻重。北京、河南、陕西、山东,久远的历史文明奠定了中华民族现今内蕴风雅;上海、东三省、江浙,在建国后不同的历史时期扛起了中国经济、工业发展的大梁;云、贵、川、藏,为祖国文化、民族的多元融合、稳定统一积存了力量,如此种种多不胜举。

粤语相对其他方言的强势之态,主要依托于经济领域的超强实力、海外侨胞的深远影响、历史文化的积淀酝酿以及娱乐行业的吸引辐射,最为重要的是有着港澳地区的鼎力支持。有人说当今粤语式微,客观而言虽与往昔相比略有不如,但也属正常状态。在中华大家庭繁多民族、广阔疆土的客观之下,百花齐放才应该是社会的常态,文化繁荣的景象。而很大程度上依托于经济强势的文化,往往容易忽视自身文化本身意义,易沉溺于自身的优越感之上。

对自身文化的热衷与保护本没有错,但在粤语与普通话共存共荣数十年的历史前提下,在粤语仍作为中国最强势方言的地位与事实下,在广东拥有近三分之一外地人的现状中,居然有人高呼粤语危机,高呼普粤难共存,试问其它地域文化及方言情何以堪?

广东人对于粤语的钟情,粤语给广东人的自豪感是值得赞赏的,广东民众对于自身文化的由衷保护是应该学习的。

千百年过去,时至今日,粤语仍保持着自身古朴与独特的魅力,其影响之深远超越了当代中国任何一种方言,其传载的已不仅仅是一种语言交流方式,而是一种独特地域文化的外延与内涵。作为走在时代前端的广东正处于经济、文化、民生的新时代转型期,其能否以低姿态、务实、包容的岭南精神完成新的超越,决定了其以后能否在中国发展的版图上继续领风气之先,走在各区域竞争互补的前列。

(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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