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网 记者 刘伟勋 “掌声不要谢我，谢谢我们的老师。”结束将近一个小时的即兴发言，66岁的李荣融一如既往地谦逊而又温和。这位4个月前退休的原国务院国资委主任，没有任何省部级领导的架子，与我们同堂听讲的两天中，他更像是一位勤奋好学的同学，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

1月8日-9日，李荣融主任和我们清华——花旗EMBA奖学金媒体培训课程（第六期）的 60多名同学一起，学习了宁向东教授讲授的《微观经济学》。开始上课前班主任介绍说，我们班上来了一位贵宾，李荣融起身向大家致意道：“不能说（来了）贵宾，来了一位老学生。”

李荣融的谦虚和质朴在课堂内外随处可见。课间休息时，很多同学围上前去和他聊天，他耐心地回答每一个问题；同学们轮流和他合影，他微笑着站了十多分钟，满足每个同学的愿望；他吃桔子时，很自然地掰了几瓣送给老师；早晨进教室的路上，他热情地问大家有没有吃早饭；中午上课前，他欣然接过同学递过来的ipad，玩了一局网上风行的“切西瓜”游戏；下午上完课他走到大门口，说外面冷，大家不要送，坐上车后挥手和大家道别。

2010年8月24日，担任了7年国务院国资委主任的李荣融正式退休。他退休后并不清闲，依旧关心着央企的动向，思考着国企的改革与发展。此外，他最近在忙着还原来在位时欠下的饭局，每月到清华大学听一次课，还在打算把英语捡起来，有时间到外面多去转转。

“以前是别人安排我的工作，现在是自己安排自己。”他说。

做事认真、实话实说是李荣融留给很多人的印象，在两天的学习中同样如此。他端坐在教室第一排的左侧，听讲很专注，不时地做笔记。老师在讲解KPI指标如何制订更科学时，他走上讲台，贡献出他在管理无锡油泵油嘴厂和小天鹅洗衣机厂时的经历作为案例。课程临近结束时，老师分析某些公司如何通过转移价格等方式抽走合资企业的利润时，李荣融又一次走上讲台，分享了他的经验和体会，并回答了同学们的提问。

他说，某家汽车央企和外资合资时，对方也曾通过销售零部件赚取利润。在众多的合资案例中，还曾出现过一些股东联合起来吃里扒外侵占合资公司利益的事情。这些合资对象尽管做法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就是要把你的钱变到我口袋里。

李荣融认为，企业之间合作，关键是要追求共赢，否则合作难以长久和成功。他举出的正面案例是东风与日产的合资，它们的合资企业不仅保留了日产的技术风格，还进行了经营管理的创新。东风日产连续三年获得了日方颁发的质量奖，2010年在中国的汽车销量首次超过了丰田。

和部分领导习惯于讲道理不同，李荣融讲话时往往会引用生动而又深刻的案例启发大家思考。在讲到要想办好企业，必须把每一项基础工作都要做好时，他举例说，丰田到一汽来的班组长向墙上的木板打孔，然后装入螺栓，15分钟装了28个螺栓，每个螺栓都是垂直的。中国的班组长在同样的时间内也装了28个螺栓，但有的是歪的，有的是斜的。

“你达不到日本或德国工人的标准，你就造不出和他们一样的车。”李荣融说。

课间和同学们交流时，李荣融多次提到，做企业不能玩虚的，玩虚的害自己。如同盖大楼要打好地基一样，经营管理的基础工作要做好，决策时的关键环节要亲自调查。企业管理者既要认清目标，也要清楚现状，办法之一就是和国内外的优秀企业对标。

在李荣融看来，经营民企和国企没什么不同，只是老板不同。企业能不能搞好，跟所有制形式没有必然联系。经营者应该老老实实按照企业规律做事，这样成功率较高。其中关键的一点，是每一项工作都要落实责任。

谈到现代公司治理结构，李荣融说，公司治理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希望把事情全部透明，让大家都来监督。包括安然、雷曼兄弟在内的一些企业曾经犯过错误，原因就是不够透明。

在即兴发言中，李荣融还提到了企业活力、央企对标、政府责任、竞争力培育等话题，并对媒体提出了希望。无论是在位时还是退休后，他都愿意讲实话，他说这样才能不浪费别人的时间。

李荣融和大家聊了将近一个小时，时而诙谐幽默，时而语重心长。他最后提议大家把掌声献给讲了两天课的宁向东老师。教室里响起了长时间的掌声，这掌声中既有对授课老师的感谢，也有对这位“老学生”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