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彪悍的律师……来了
导语:

张邦松

对于许多华尔街的大银行来说,与昆毅诉讼律师事务(QuinnEmanuelUrquhart &Sullivan)相关的回忆是令人不快的。在这些银行看来,这个律所最大的爱好似乎就是不断代表它们弱小的竞争对手来起诉它们,并且总能赢得胜利。

“正义女神也许是盲目的,但她90%的情况下都看向了我们。”昆毅的管理合伙人张鲲展 (JohnB.Quinn)说。实际数字还要高一些,在昆毅已代理的1320起诉讼中,胜诉率高达91.3%。看起来,能打败这些大型银行和会计师事务所的,除了金融危机和丑闻之外,还有昆毅。

与其他大型律师事务所提供全套服务不同,昆毅只进行诉讼。尽管昆毅在法庭上的对手大多大名鼎鼎,但它们最终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以下是一份不完全的成绩单:从花旗银行和安然赢得的210亿美元,从花旗银行、高盛和德意志银行赢得的20亿美元,从摩根大通、德勤和普华永道赢得的5亿美元……在过去三年中,这家律师事务所通过和解和判决为客户赢得了超过100亿美元的赔偿金。

在2010年9月由BTI咨询公司进行的一项由公司律师进行投票的调查中,昆毅被评为最可怕的诉讼对手之一。尽管昆毅位于洛杉矶的办公室里养着两缸醒目的热带鱼,但他们真正的图腾是另一种可怕的鱼类:鲨鱼。这家以鲨鱼为logo的律所——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这些大银行的天敌——在五年前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与全球主要金融机构及大型会计师事务所切断一切联系。这些机构包括瑞信、美国银行、巴克莱银行、瑞银、苏格兰皇家银行、高盛以及美林银行。“做出这一决定的原因是为了起诉它们,”张鲲展说,并且他预测,“这个名单上的机构还会不断增加。”但他表示,昆毅不代理的主要是指总部在纽约的大型银行,但是并不意味着昆毅会把外国银行和一些地区性银行排除在代理名单之外。

正如美国法律专业杂志《GlobalForensics》所描述的那样:“世界上的主要银行在过去两年中惶惶不可终日,但也许只有在下一次它们瞥向后视镜的时候才会发现,真正的死敌正紧随其后。”

事实上昆毅过去也代理过很多家喻户晓的大银行,但无论是涉及到诉讼还是其他的相关领域,这种代理业务的竞争都非常激烈,有很多非常有资质的律所在共同争夺客户资源。所以很多客户会进行所谓的 “选美”,即邀请很多有资质的律所,让它们做相关的提案,然后去证明它们是最好的。“这意味着你可能要做很多免费的工作给它们。”张鲲展不愿让自己的律所陷入到这个买方市场。他逐渐认识到,与其他大型律所在法庭上竞争远比在客户面前竞争要容易。

而另一方面,一些中小金融机构的代理需求却得不到满足,尤其是当它们想与那些大银行对簿公堂的时候。由于存在利益关联,大部分英美大型律所都无法起诉那些大型的金融机构。2008年11月的《彭博咨询》报道:“当德国北方银行准备起诉瑞银以追回在次贷业务中损失的2.75亿美元而需要帮助时,其法律顾问MichaelMcNicholas对数家诉讼律师事务所进行了面试,并最终选择了位于洛杉矶的昆毅律师事务所作为其代理律师,而由于美国和英国最大的律师事务所都不愿意代理起诉银行的原告,昆毅已于此前着手发展起诉各大银行的业务。”

“很少有其他律师会像我们这样在这一领域有丰富经验,同时又没有相关的利益冲突。”张鲲展说。作为昆毅的创始人,他被《洛杉矶日报》评为“十大塑造时代的律师”之一,甚至被称为“诉讼领域无人不知的天才”。很显然,他在进行商业决策时也有自己独到的判断力。

“尤其是从2008年的金融危机以来,我们这个战略被证明是非常成功的。”张鲲展说。拜美国次贷危机所赐,昆毅代理了很多针对大型银行的诉讼,“总额大约可以达到800亿美元”。“事实上,过去银行之间很多争端都可以通过协定或者交易解决,但现在因为涉及的金额巨大,实在没有办法再通过诉讼之外的其他方式解决。”他说。

除了与大型金融机构为敌,昆毅的另一个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在一些业务中采用风险代理原则:如客户胜诉,昆毅将从赔偿金或和解金中获得代理费;如客户败诉,则分文不取。昆毅一直保持着10%的风险代理率。张鲲展表示,昆毅敢于这样做的主要原因在于对律师能力的信任,“他们的能力使得我们即便是在最复杂、最艰难的诉讼中,仍对胜诉充满信心。”他说。实际上,通过记录在诉讼案件中所投入的时间,他发现,通过风险代理模式所取得的代理费比采取传统模式按小时收费所取得的代理费更高。

由于在商业诉讼领域的过人表现和特立独行的企业文化,在过去几年中,昆毅律师事务所的名字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中。2010年9月22日出版的 《洛杉矶日报》中称张鲲展是十年内最杰出的律师,并称昆毅是“全美第二赚钱的律师事务所”以及“同等规模律师事务所中仅从事诉讼业务的开拓者”。

这样的成绩令张鲲展充满成就感。他曾因为在一项代理业务中的出色表现被美国媒体称为 “律师界的007”。当然,在英俊程度上,张鲲展与詹姆斯·邦德相去甚远,但就做事的强悍风格而言,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也正是这种风格成就了昆毅今天的发展。在他1986年创立昆毅时,整个律所只有四位律师,这位哈佛大学的毕业生不得不挨家挨户的登门拜访客户,寻求代理权。但现在昆毅已经有了450名优秀的律师。这些律师中有超过三成来自哈佛、耶鲁和斯坦福等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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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昆毅还是一个不知名的律所时,他们就花了大量时间来到几所著名大学的法学院,试图让那些最聪明的法学院的学生加入他们。“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成功的关键,去招到那些比你更聪明的年轻人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制胜因素。”张鲲展说。2006年6月的 《美国律师》描述:“为了能吸引到最优秀的法学院学生,峨卡德 (A.WilliamUrquhart,昆毅的重要合伙人)常常身着花衬衫、短裤和凉鞋出现在校园招聘的会场。”

当然,获得优秀的法学院毕业生还远远不够。接下来,张鲲展和几位合伙人会告诉他们如何在律师这个行业成为食物链的最高端——一条强悍而凶猛的鲨鱼。

张鲲展会告诉他手下的律师,这不是一个适合害羞者的行当。诉讼基本上就是零和博弈,一方得到就意味着另一方失去,而且,不可能指望对手会给你送免费午餐。“我们的工作机制,是一个敌对性的争端解决机制,所以你只能以最佳的方式为你的客户的利益进行抗争,”张鲲展说,“我们不见得要一贯强悍下去,但是我们一定要有决心,然后在必要的时候,也要强悍。”

尽管曾与那么多大型银行对簿公堂,但昆毅第一大业务板块是知识产权,其次才是结构性融资诉讼。在最近取胜的诉案中,昆毅曾代表Google与媒体公司FunctionMedia就Google内容广告侵犯其专利权一案取得胜诉。在该案中,作为专利持有人的FunctionMedia向谷歌索赔6亿美元。最终,陪审团裁决谷歌未构成侵权、原告所持专利无效。

在发展知识产权业务的同时,昆毅近年来把重心转向了金融业。他们已经建立了拥有100多名律师的、全世界最大的结构性融资诉讼团队。对那些大银行的起诉就是由这个团队完成的。2010年10月,昆毅受聘于美国联邦住房金融局(FHFA),开始着手调查可能会针对银行和其他抵押贷款支持证券发行人提起的索赔诉讼,索赔金额将高达数十亿美元。

在全球化的大趋势下,昆毅决定不仅把视野局限在美国境内。除了纽约、洛杉矶、旧金山、芝加哥等美国城市,昆毅在东京、伦敦及曼海姆也设立了自己的分所。现在,张鲲展又把目光瞄向了中国。“鲲展”这个中文名似乎也喻示了他对中国市场的抱负。在2010年12月的一次中国之行中,张鲲展带领几个主要合伙人与中国金融和法律界进行了广泛接触。

张鲲展认为,中国公司将很快成为美国市场中主要参与者之一。中国公司参与美国市场的方式可能会包括收购美国公司、在美国设立子公司或在美国销售中国产品等方式。由于大规模投资于技术研发,中国公司也将开始在美国对其技术进行许可和授权。中国公司的这些发展,也将会导致其更有可能直接面对美国法律体系。

“我们目睹了日本和韩国公司进入美国市场的过程,而它们在这一过程中都曾经犯过致命的错误,这些公司花费了数年时间才真正从它们所犯的错误中吸取教训。如今,这些公司和其他美国大公司一样,对美国复杂的法律体系非常了解,我们希望帮助中国公司避免再犯和它们一样的错误。”张鲲展说。

此次中国之行中,张鲲展接触的不少中国公司对于美国的法律体系都非常担忧,“我们非常理解产生这种担忧的根本原因,但同时认为对于美国法律体系的了解和熟练运用需要时间”。他建议,中国公司需要进一步了解美国法律体系,以便以最佳方式对自己进行保护,同时也能通过运用美国法律实现自身利益。“美国法律在多数问题上都是公平和公正的,但同时也有着很多固定的法律程序需要认真遵守,我们认为,对于中国公司而言,最重要的是学习这些法律程序。”张鲲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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