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保护自然
导语:每一个他们游历于森林中捕捉到的影像,都是不可复制独一无二的瞬间

经济观察报 李黎/文

                                                                  野生动物的代言人

奚志农说,中国职业野生动物摄影师,五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作为中国最有名望的野生动物摄影师,奚志农坦承,在中国的现实下,做一个野生动物摄影师,必须要有对自然毫无保留的、无条件的热爱才能坚守下去。“当你有这种全身心的投入后,才能从自然中得到回报。在大自然里,即使一个人走路走到生理的极限,但只要坚持一下突破了那个极限仍然会豁然开朗。你在大自然里行走的时候永远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这是一直在城市里生活的人们所无法得到的体验。而野生动物摄影,能够把动物们最有灵性的瞬间记录下来。

中国的野生动物摄影依然落后,每天都有物种在灭亡,而我们却还有那么多的物种从来没有被影像记录过。7年里坚持举办野生动物摄影训练营,也就是为了让更多自然保护区的工作人员们可以更好地记录自然的痕迹,同时培养一批批自发而来的野生动物摄影爱好者。他说:“这些年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跑到森林里去,不就是领略大自然给予我们的不可思议的惊喜吗?在中国,自然保护区的状况只能叫硕果仅存,但是只能通过越来越多人的人关注,这仅存的硕果才能被保住。”

七年七届,之前都是完全免费,而且培训对象大多来自自然保护区的工作人员。而今年是第一次开始了收费的模式。奚志农心里有点打鼓:“今年这期训练营,到现在《国家地理》摄影师的机票和报酬都已谈定,我们这边的招募毕竟还没过半。但其实20个人即使招满也才刚刚够成本。实在不行,我们最次的想法是就当赔钱开个摄影交流会好了。这种全新的方式来做的确风险很大,但总得走出这一步。按之前那种模式是不可持续发展的。”

是的,从2004年第一届训练营的举办开始,就总是和资金筹集的艰辛密不可分。第一次做训练营是一个契机:“佳能拿我的脸去做了一个广告让我得了一笔钱。我就谈了个条件,把钱全买成设备,而且希望他们再赞助一笔钱做一个训练营。这就是那个开始,而后来我们一共跟佳能合作了三次,前年的那届却因为赞助商的钱忽然因其他投资在最后一刻撤离,生生地让2009年空了一届没办成。”不可预知性让这一切变得艰难:“必须先要找到这笔钱才可以做,所以你就不知道训练营什么时候可以办,而还没找到钱之前也没有办法提前做宣传。这些年来,筹措资金很艰辛。可是我觉得还是不能停,有一年条件好一点,办了两次。以我这么多年在中国野外的切身感受,我知道,自己一个人能拍多少?而如果能让保护区的人有一定的摄影技术和摄影美学,再让更多野生动物摄影爱好者们也参与进来,这个火种才可以延续下去。”

奚志农希望更多的摄影爱好者加入到野生动物摄影的行列,而他还想告诉大家的是,野生动物不是非要到可可西里才能看到:“你所生活的城市的野外,甚至是屋子后院,很可能都存在野生动物的踪迹。很多人问过我野生动物摄影的魅力是什么,能让我一直坚持下去?这还用问吗?当你行走于自然间,捕捉那些珍贵的影像时,这难道不是大自然所给予的最宝贵的恩赐吗?”

                                                                 深山中的摄影者

现任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保山管理局局长的艾怀森,参加的是2007年那届野生动物摄影训练营。他认为影像保护自然这个理念的意义,要比很多人想象中的实际效力深远得多:“传统自然保护大多以‘斗争’的形式出现,而影像保护自然是相对静态而安静的,用照片传递的画面来表达大自然里的生命形态和自然风光,更多的是以美的震撼来启发人们自发地萌生爱护自然的念头。”

中国自然保护区中野生动物和人的关系在很多年里,是相当紧张的,还别说拍,几乎见到人的身影立即就逃开了。而野生动物摄影训练营的营员最近几年能拍出越来越多好的作品,跟这些年保护区中的野生动物们和人的和平相处有很大关系。

艾怀森组织编制的《高黎贡山的一千零一面》系列画册就是以影像保护自然理念的实践。从隐没在高黎贡山中的辉煌文化史迹到高黎贡山丰富的生物多样性形态,大自然的野性之美在方寸影像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他说,这些都是受2004年奚志农提出“影像保护自然”的理念启发,并参加野性中国摄影训练营后的工作。那些训练营中学到的野外摄影经验,对于自然保护区的工作人员来说,是一笔财富。

作为自然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多年所在工作环境让艾怀森很自然地就成为了资深的野生动物摄影爱好者。野生动物就像一面人类的镜子,野生动物过得好坏,能够去做野生动物摄影的这些人们,无论职业或者爱好者,都是一群能够发现生命真谛的人。他们在森林里能享受到的这种动态生命之美,是大自然给予拍摄野生动物的人们最好的回馈。而每一个他们游历于森林中捕捉到的影像,都是不可复制独一无二的瞬间。

                                                              走出写字楼,到森林里去!

身为某国际投资银行董事的刘旭参加的是去年的野生动物摄影训练营,而今年这届的招募计划刚刚出炉,他立即再度报名并开始准备行囊:“去年参加过,今年我已经报名,以后我也都会参加。我非常支持这次训练营在模式上的转型,其实这种收费运营的方式早就可以开始了。”

在去年的训练营里,刘旭见到很多不同行业的人:“除了三分之一的营员来自各自然保护区,其他都是从事不同行业的人,有做建筑设计的,法律的,做音乐的,等等几天下来,收获很多,心情愉悦,让人印象深刻,所以我想以后一定还会继续下去。”

在云南高黎贡山的几日帐篷生涯中,除了白天令人深刻的森林课程,刘旭还记得有两个小时里,老师和营员们探讨了野生动物摄影的发展方向,才明白这一项事业被奚志农等人坚持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因为地方领导们的想法、保护区工作人员的想法和野生动物摄影师的想法也许并不一致。所以刘旭认为,和中国的野生动物摄影爱好者们拉起手来,尽自己的力量去做一些事情,是多么的重要。每年有这样一些营员参加到野生动物摄影训练营中,就能撒下来野生动物保护的传播种子,这中间的意义远大于每个营员最后拍了多少照片。

而野生动物摄影爱好者们,会不会打扰自然保护区的动物们,刘旭曾经在训练营中问过这个问题:“我得到的回答是,像现在我们这种野生动物训练营20多个人的方式,保护区还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刘旭在野外拍摄时的器材是尼康D700和佳能D500:“都是中档机型,但已经足够。而且在野外拍摄的时候,我也不想太在意每一次去森林里拍回来多少照片。因为我听奚老师说04年拍数码以来也只拍了大概8万多张。而有的人居然一年野外拍下来就能出几万张,好的照片是可遇不可求的,不用刻意。”

刘旭在波士顿念书时认识的很多同学,他们现在旅行的方式是这样:每年两次,和十多个哈佛校友集合结伴旅行,去智利的山区或者中国的云南或土耳其的山林……“我想生命是一个不断探索和创造过程,而平日里生存的城市给予我们发现的空间太过有限。去森林里,住帐篷几日,完全脱离平素的社会身份和体制,和野外摄影爱好者同伴们一起在大自然中探索生命的痕迹,这是件多么让人沉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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