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神之子爱音乐
导语:比起音乐家,人们更感兴趣的是他身上的醒目姓氏所赋予的无限光环

经济观察报 张晶/文  他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半个钟头,因此总惦记着允诺我的访谈时间,于是我们得以共进午餐。缘于主人的信仰,餐桌上绿油油一片,看不见一丝荤腥,席间佐以热茶。他显然不仅很适应这一切,还非常擅用筷子,不偏不倚地捏在三分之一处。

“这就是巴菲特的儿子吗,看上去好普通哦”。这一点无疑让人印象深刻,他的自然和坦诚,让你无法确信他是在刻意扮演公众面前的“彼得·巴菲特”这个角色。

“‘普通’说穿了就是一个人可以过正常生活,被人们所接纳,这是一种褒奖”,他并不反感这样的说法。

这的确可以让他的行踪不至于像父亲一般掀起波澜。事实上,两个月前他刚刚来过中国,从北到南,为新书《做你自己》造势。他还会参加今年八月在北京延庆举办的音乐节。“其实你知道,我更想去那些酒吧演出”,说这话的时候他面带狡黠。

毫无疑问,比起音乐家,人们更感兴趣的是他身上的醒目姓氏所赋予的无限光环。但将“富二代”这个身份用在彼得·巴菲特的身上,总会有些别扭。因为在中国使用这个词时,上面承载的除“富人之后”的基本含义外,不免夹杂着一系列复杂色彩:衔金匙而生、优越教育、圈子文化、未来的可能接班人,以及,行为的放荡不羁。

他用英文跟我重述这个词的时候也充满不自在,总觉得拿捏不准,“Second generation rich还是 Sec-ond rich generation?在美国是没有这个词的,所谓的家族往少里算,也有100多年的历史了”。

事实上,在他出生的时候,巴菲特这个姓氏并不显耀。位于美国中西部小镇奥马哈从来都不是个显赫的地名,父亲至今依然住在那里。

在他印象中,父亲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里。“尽管他的手稿可能是市盈率和管理绩效分类等内容,但他却可以轻松达到类似犹太祭司研究卡巴拉盛典,或是佛教僧人沉思禅经那样的境界。当父亲工作时,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他常常穿着卡其布裤子和一件破旧的毛衣从书房里走出来,身上几乎带着一种圣洁的平静”。

这无疑对他产生了重要影响。在这个大家庭中,经常会广泛地讨论各种问题,父亲则会不时提出“查证一下”。在那个没有Google的时代,这意味着童年的彼得会经常趴在地上,在《世界百科全书》或是积攒多年的《国家地理杂志》上来回翻看,寻找答案。

尽管伴随着财富积累,家庭的生活境遇有了明显改善,但一切看上去都没有什么显著变化。“父亲还是习惯穿着他的卡其布裤子和开衫毛衣,对人处事的态度没有改,每天早晨吃的东西没有变,除了忙来忙去的时候坐私人飞机”。

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成长过程显然受到了家族的恩惠。要知道,正是因为《华盛顿邮报》的著名发行人凯瑟琳·格雷厄姆为他亲自撰写了推荐信,他才得以推开斯坦福大学的大门。然而,像我们熟悉的励志故事版本,在读到第三个学期的时候,他突然选择了辍学。类似的经历也曾同样发生在他的哥哥和姐姐身上。

当时,爷爷的离开使得他获得了9万美金的遗产,父亲则把这笔钱转化为伯克希尔·哈撒韦的股份。“这些股份如果留至今日,将价值7200万美金”。但此时的彼得已经下定决心要成为一名音乐家。他决意变卖了自己的股份,用这笔钱来购置设备,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尽管他主意已定,但习惯将父亲当作一面纠错镜,“这面镜子可以收集那些零散的思想碎片,并以清晰排序反射给我”。他驾车到奥马哈,想和父亲聊聊自己的想法。但这一次,父亲认真听了他的想法后,不做评论,也没有给出建议。很多天过去了,父亲突然在彼得要出门的那一刻,随口跟他提到,“你知道么,你和我其实在做同一件事,音乐是你的画布,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是我的画布,我每天都在上面画上几笔”。

我们聊起了当年的艰难时光,父亲的态度令他如释重负,但这个开端可并不轻松。“随后我到旧金山弹琴、作曲,试验电子乐和加录技术,在《旧金山纪事报》上刊登分类广告,为来录音室的人提供录制服务”。

生活总是在不经意间改变。当他在旧金山的某个路边,用海绵擦洗着自己的破旧汽车时,一个仅有点头之交的邻居恰好路过。他们随意攀谈起来,对方得知他在做音乐后,建议和自己的女婿联络一下。当时,一个新成立的电视台正在寻找可以制作“10秒钟”动态广告的合适人选。

“我当时想,10秒钟?除了一串叮当声,你认为10秒还能做什么呢?”他最终应了下来,当时的他对任何一个来自音乐方面的工作来者不拒,而这个新成立的电视台,就是日后名声大噪的MTV。

可以说,彼得的音乐创作生涯肇始于此,随后订单提升到30秒的商业广告,4分钟的曲子。后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与狼共舞》的卓越表现不仅为他赢得了金像奖,还令其获得了为电视剧《500部落》创作八小时音乐等一系列绝佳机会,事业在未经父亲推动的基础上,终于踏上坦途。

如此再回味父亲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更显意味深长,“富人的孩子们不是生来嘴里就有金汤匙,而是生来背上就插着金匕首”。关于遗产,其实沃伦·巴菲特另一句广为人知的名言是,“要给他们足够的钱做喜欢的事,但不能给他们太多的钱让他们可以无所事事”。

众所周知的是,几年之前,沃伦·巴菲特开始将370亿美金交由比尔·盖茨打理,又分别给予三个子女每人10亿美金,让他们用其从事慈善事业。自此,巴菲特这个名字,也更多从一个商业命题转化为人生命题,这也让人们对他的印象比对其他富人更加宽容。

“这笔钱拿到之后,你会发现有很多奇怪的事情,”彼得笑着讲道,“你穿什么衣服,都有人说你很帅;你讲无趣的笑话,人家都说好笑。”这自然是打趣的话。彼得的一个朋友曾经告诉我,目前这笔基金高达40亿美金,而未来数年,沃伦·巴菲特会把更多资金转入到这个基金会之中。

他要学着把父亲赚来的巨额财富悉数捐掉。彼得说,父亲曾经和盖茨夫妇来到中国,当看到成千上万的人在工厂和田间劳动时,他的反应是,“那座山坡上不知有多少比尔·盖茨正在干活?”“我想,尽可能地创造机会平等,这可能是我想做的事情”。于是,彼得和太太创立了NoVo基金会,致力于改善全球女性和女童的生存境遇。

每年春季,平时平静异常的奥马哈将会迎来世界各地的巴菲特拥趸,整整两天的股东大会热闹非凡。“过去十年间,我都有参与,每次回到那个我长大、我父亲依然在居住的地方,看到到处都是车,人们四处拍照,拍我和那个房子”。

正像沃伦·巴菲特在两周前的股东大会上所披露的,无论谁会成为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下一任CEO,彼得的哥哥霍华德·巴菲特都将作为非执行董事,成为其制衡人。“他很努力,不希望辜负父亲的期待。但无论如何,我父亲是不可替代的。”彼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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