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田佳彦:重建日本的“中庸政治”

近藤大介2011-09-05 14:11

1986年10月1日,中国迎来了第37个国庆日。在那个晴朗的日子里,当高高飘扬在天安门广场上的五星红旗迎来清晨的第一抹阳光之时,在距离北京2000多公里的东京东郊的千叶县“船桥车站”站前,一个涉世未深的29岁青年向世人宣布他要在次年春天参加千叶县议会选举。他,就是野田佳彦。

野田佳彦从早稻田大学毕业后,就进入松下开创人松下幸之助开的松下政经塾学习。毕业后经过各种各样的打工后,他决心出马故乡的议会选举。

面对着眼前行色匆匆的上班族,野田佳彦振臂高呼:“我要成为一名政治家,今天是我第一次出现在各位的面前。从今以后,我将本着‘热血、改革派宣言’的宗旨,以一名政治家的身份为实现您的生活变革而不懈努力,请您多多支持,多多关照!”

话毕,野田佳彦深鞠一躬。然而,匆忙赶往车站的上班族似乎对这个“无名青年”没有任何兴趣,快步从他的身边悄然经过。

从那天之后,每周的星期一至星期五,年轻人野田佳彦坚持早上6点起,在各大车站站前进行一小时左右的街头演说,并与路人进行对话交流。星期一津田沼车站、星期二船桥车站、星期三东船车站、星期四北习志野车站、星期五西船桥车站——如此循环往复,风雨无阻。

24年之后的2010年6月7日,星期一,一个闷热的清晨,野田佳彦像往常一样站在津田沼车站的街头发表街头演说。时光荏苒,当年那位29岁的青年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变成了一位两鬓斑白的53岁老者。然而,此时的野田佳彦已经成为了该地区人尽皆知的亮丽风景线,对于他的演说,路人无不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喝彩。

除星期六和星期日之外,野田佳彦坚持每天进行街头演说。而那一天的演说为他长达24年之久的街头演说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在次日成立的菅直人政权中,野田佳彦受命出任日本财务大臣。这是野田佳彦从政24年之后第一次进入内阁。

此时,野田佳彦对多年来每天早上都倾听自己街头演说的选民,发出了如下的信息:

“菅直人内阁已经成立。在新的内阁中,我担任财务大臣一职。持续了25年左右的清晨街头活动,我将无法继续参加。但是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从今以后,我将全天24小时为我们的国家,为我们的人民贡献我所有的力量。在此,向长久以来给予我支持和帮助的诸位表示衷心的感谢!”

自那天起,大约一年零两个月之后的2011年8月30日,野田佳彦终于登上了日本最高权力的巅峰,成为第95任内阁总理大臣。这一天自他第一次在街头发表演说之日算起已经过去了近25年。

对于野田佳彦来说,能走到这一步绝非一帆风顺。1987年在千叶县议会选举中第一次当选。6年后的1993年,加入打着“反自民党”旗号的日本新党,并在众议院选举中第一次当选。3年之后,以105票的微弱差距败给自民党候选人。在4年后的2000年大选中,成功当选为在野党——民主党候选人,实现回归。2005年的大选中,又以944票的微弱优势成功当选民主党候选人。

同年9月,野田佳彦就任国会对策委员长(在野党——民主党国会运营负责人)。次年2006年2月,日本发生举国震惊的“活力门”电子邮件事件——野田佳彦一手培养的民主党国会议员在国会上披露政敌自民党的“二把手”的“丑闻电子邮件”。该事件对当时的执政党——自民党小泉纯一郎政权造成了巨大撼动。但是随后的调查证明民主党议员披露的“丑闻电子邮件”是不折不扣的“假货”,民主党因此遭到了日本国民的强烈谴责,披露虚假邮件的民主党议员在辞职后自杀身亡。作为该民主党议员的“直接上司”,野田佳彦备受非议,最终被迫辞去国会对策委员长一职。如今回顾往昔,那也许算得上是野田佳彦政治家人生最大的危机。

不过日本有句古谚语叫做“人の噂も75日”(谣言只是一阵风,不久就会被人们遗忘),所以野田佳彦很快东山再起,并且巩固了其党内的地盘。随后,在2008年8月举行的民主党代表选举中,野田佳彦公开宣布挑战当时的小泽一郎代表,但是由于没有找到提名候选人所必需的20位国会议员而宣告失败。次年春,小泽一郎由于深陷“金钱丑闻”而被迫辞去民主党代表一职。在同年5月进行的代表选举中,野田佳彦全力支持冈田克也,却又败给了鸠山由纪夫。

但是鸠山由纪夫给予了野田佳彦非常高的评价。所以,在2009年9月自民党政权倒台,民主党政权建立时,鸠山由纪夫准备提拔野田佳彦担任防卫大臣。然而,由于野田佳彦的父亲是日本陆上自卫队第一空降团自卫官,对亚洲周边各国过激言论较多,鸠山由纪夫无法解除对野田佳彦的戒备之心,所以提拔一事最终不了了之。

2010年1月,年事已高的日本财政大臣藤井裕久因身体健康原因宣布辞职。在辞职时,藤井裕久推荐了自己的继任者野田佳彦。但是时任副总理的菅直人扬言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出任财务大臣”,所以野田佳彦选择了退让。其后出于对野田佳彦的亏欠,菅直人在同年6月出任首相的时候,任命野田佳彦担任财务大臣。

其后,对于任职财务大臣一年多的野田佳彦,“坚实”一词足以评价。在菅直人政权中,以菅直人首相自身为首的“疯狂”不胜枚举,所以野田佳彦的“坚实”更为明显。

在财务省内,野田佳彦的昵称是“老大”,在此与大家分享一则“老大”的轶事。

去年8月末,野田佳彦财务大臣访问北京,出席“第三次中日经济高层对话”。席间休息时,野田佳彦财务相与财务省官员一起走出人民大会堂。一边仰望着天安门广场上空的朵朵白云,一边惬意地吸着香烟。如此场景给人留下的印象极深,所以事后在与我的一位财务省官员朋友聊起此事时,他满脸笑容地说道:

“4月前任财务大臣菅直人也曾访问北京,当时的情况与野田佳彦财务相访问北京时的情况真是天壤之别。菅直人大臣在与中国要员会谈时,只允许他信任的个人秘书陪同,财务省官员都被关在了门外。这对于我们这些官僚来说,真是奇耻大辱。但是野田大臣却像对待弟弟一样照顾我们,不论什么时候都让我们跟在他的身旁,能够侍奉这样一位‘老大’一样的长官,真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日本《现代周刊》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