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容医心
导语:整形外科与普通外科的最大区别是病人的心态。做整形的病人通常抱着极大期望,不容许结果与期望有一丝一毫的差别。外科手术有成功的标准,而整形外科例外,手术是否成功,不在于医生,而在于患者的满意度。

 

经济观察报 张妍/文 北医三院的整形外科在北京上地一幢三层小楼里,电梯门打开,一个双眼肿胀的姑娘低着头走了出去,一看便是刚割完双眼皮。候诊沙发上零散坐着几个年轻女孩,都不喧闹,也互不交谈,静静地托着纸杯喝水。穿着护士服的医生助理们一个劲地应付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声。

整形医生薛红宇刚下手术,穿着浅绿色的手术服出来接受采访。他一天差不多要在手术台上站8个小时,还要做术前咨询和术后康复建议。他把自己叫做“拿着手术刀的心理医生”,虽然干的是整形外科这一行,但他常说自己是治疗心理疾病的。因为他的病人都是觉得自己不够好看的人,对自己的认知有偏差,那么在安全的前提下,通过医学手段让自己变得更好一点,就是一件值得鼓励的事。

有人说,人生有三件事是会上瘾的:离婚、跳槽和做整形。对整形手术的“瘾”,主要缘于人们对于美丽的贪婪,“成功的整形手术能够带来切身的好处,有时使人陷入难以自拔的快乐,于是不知不觉地上瘾。”薛红宇说。

“我的病人,有因外形自卑而生活痛苦的;也有相当自信的——她十分清楚自己要改变的是什么。”薛红宇坦陈无法把控每一位病人的想法,有些患者是为寻求和谐与快乐,有些则专门来找毛病和不自在的。“内心纠结的患者不少,有的甚至纠结了二十几年,到老了才下决心要做整形手术,”薛红宇说。

整形外科与普通外科的最大区别是病人的心态。做整形的病人通常抱着极大期望,不容许结果与期望有一丝一毫的差别。外科手术有成功的标准,而整形外科例外,手术是否成功,不在于医生,而在于患者的满意度。

“患者是导演,我只是演员,是执行者,这样才会达到比较满意的结果。”薛红宇觉得,一个合格的整形医生极少将自己的审美观点强加于患者,“第一是要用耳朵去听,第二用眼睛去观察,第三步才是手。手是次要的,前两点做好了,第三点自然就做好了。”

这里边光怪陆离的故事,可以想象。“有位患者来开眼睑,她每天会拿两三面镜子从不同角度观察自己,跟我说‘大夫,我左边的眼睑比右边的短两毫米’。这种要求没有意义,因为别人根本不会注意这么细微的差别,她对于自己缺陷的认知就是主观远大于客观。”薛红宇的手术原则是,客观大于主观才做,主观大于客观不做。“不过主观客观这个东西真玄妙,”他笑言经常让自己陷入抉择的困境。整形医生还需不断安抚处在术后恢复期内忐忑的患者,有位女士无法接受术后暂时的面部肿胀,必须每天给薛红宇的助理打三次电话,才能冷静下来,直至肿胀消退。

手术室外贴着薛红宇的个人简介:副主任医师,医学博士,处女座,A型血,热爱摄影与绘画,典型的理想主义者和完美主义者。他一年大概接待2000位患者,以年轻女性居多。从某种程度来说,整形外科需要医生有一定的美学基础,不只是开刀与缝合的简单重复。“很多患者看到我的摄影作品,或者我的字迹,就会找我做手术。女性作决定时毕竟感性一点。”他补充说。“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很多女强人或者经济地位很高的女性对于整形越来越有兴趣,她们希望智貌双全,希望取悦自己,而不是取悦他人。”薛红宇说。然而对整形的态度,男女有别——太太希望做个手术去除眼袋和皱纹,先生就会立刻跳出来阻止说“你已经很漂亮了,不要去”。通常来说,面对容颜靓丽的诱惑,女性愿意比男性承担更多的风险,作出决定的时候也更加果敢。

美国政界流行一种说法,每个人都应有一个整形医生做朋友。整形医生像镜子一样,对你的外形提供参考意见,从而增强你对于自我的信心。薛红宇的解释是,“整形手术好像化妆,化妆化在表面,整形的妆,化在心里。”从积极角度来讲,一部分相当热爱生活的人,会走进整形手术室,因为他们对于未来抱有美好热忱的想象;另一方面,对自己外表极度苛责的人,流露的是自我认可的缺失,甚至折射出过往生活遗留在内心的伤痛。所以,你还觉得整形手术改变的只是外表吗?整容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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