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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一梦与子同
导语:记者也许是世界上门槛最低的职业之一,但门槛低往往也意味着很难做到顶尖水平。有志成为新闻从业者的人如能看看这本书,了解一下这些前辈的理想与信念,或者我们的新闻界会变得美好一点。

朱悦俊/文

《新闻业的怀乡病》是许知远最好的书。合上书,我这样对朋友说。

里面的30多篇文章是年轻的许知远初出茅庐时写给新闻界那些和他同样年轻的人。彼时,他刚刚从北大微电子专业毕业,闯入新闻界,发现现实与世界他所挚爱的“李普曼”的世界相去甚远。那时,他热衷于阅读西方新闻史,于是有了这本“读书札记”(在我看来它并不是一些人所说的媒体评论集)。

他提炼出西方新闻史中闪耀着光芒的新闻媒体和新闻人的名字,以写实的手法,饱含深情的文字描写《纽约时报》、《时代》、《大西洋月刊》、《财富》、《经济学人》、《纽约客》等这些著名媒体的历史。他们的掌门人或严肃,或偏执,或玩世不恭,但却都对所从事的新闻业充满理想主义情怀。在对这些巨擘的叙述中,作者对现实的思考、批判十分深刻,全书充满了理想主义情怀,按照作者自己在序言里面所写的:“它不自觉地流露出的理想主义情怀,尽管往往只是一厢情愿,却可能在一个瞬间对你产生某种鼓舞。”

我之所以情愿称之为“札记”,是因为作者毫不拘泥于时间和空间,他既不完整叙述一个媒体的历史,也不具体叙述这些媒体的组织架构、经典战绩。作者只对那些令他感动、令他兴奋、令他义愤的事情感兴趣,毫不吝啬地大加笔墨,淋漓尽致地赞扬或批评之。在他的笔下,苏兹伯格、亨利·鲁斯、泰德·特纳……既展现出他们指挥传媒集团的飒爽英姿,也暴露出性格中的不足。

2005年出版这些文章时,许知远说,他期待的阅读者是那些刚刚进入新闻业的年轻人。“他们不够幸运,因为中国的媒体世界正被一种惊人的平庸、粗俗的气氛包围着。造成现状的原因复杂,一些是公认的,但更主要的却是来自新闻人的自甘堕落,尽管没人愿意承认这一点。”或许,他出版这些文章的目的就是希望在新闻界保留一点理想主义的火种。所以,我想这些文字也适合即将进入这个行业的准新闻人阅读,对于准新闻人来说,越早看到这些文章,越有好处,因为我们虽还未进入新闻业,但平时新闻实践中的一些“残酷现实”的打击已足以我们失去最初的梦想,“自甘堕落”。

萦绕全书的是一个理想主义的梦,这个梦,中国的知识分子也曾有过。刘鹗老泪浑浊:“棋局已残,吾人将老,欲无哭泣也,得乎?”那是在尝试的失败后。梁启超在海船上大声朗诵:“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壮哉,我少年中国。”那是梦想的复活。此后有民国报业的繁荣,有邵飘萍,有史量才,有储安平,有……尽管现在业内新闻理想主义和专业主义都严重缺乏,记者、编辑不过都是些工匠,天天生产新闻以谋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新闻理想主义与专业主义就是不必要的,也不意味着这些是不可实现的,正如许知远在序言里所说“不切实际的幻想可以被原谅,但如果你拒绝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现状,不相信个人的意志将可能给社会整体的变革带来戏剧性的改变,那么你很可能会错过整个必将被证明是奇特而富有变革意义的时代。”。

看,那些往事多么令人心潮澎湃:

19岁那年春天的一个早上,哈佛大学二年级学生沃尔特·李普曼听到有人敲他的门。他打开门,发现一位银须白发的老者正微笑着站在门外。老人自我介绍:“我是哲学教授威廉·詹姆斯,我想我还是顺路来看看你,告诉你我是多么欣赏你昨天写的那篇文章。”

20世纪40年代末,《华尔街日报》广告部负责人费斯特想在重要版面刊登福特汽车的巨幅广告,遭发行人拒绝后向总编辑发泄道:“是广告在付你薪水。”总编辑立刻暴跳如雷:“是记者们付我薪水,你也是一样。”创办多本著名杂志的发行人亨利·鲁斯说:“一本杂志就是一个生命”。

肖恩的完美主义使《纽约客》成为新闻界的“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很多稿件都是经过一年以上的修改完成的。

……

不管国内外,近几年以来,这些美好的事情似乎都不常见了,更为常见的是为求独家,很多新闻已经核实就向公众公布,还美其名曰“公众自有判断事实的能力”;经营权全面干预采编权,记者的笔由广告部的收入来源决定;信息海量,媒体信誉和形象“短命”……

不是所有人都能当记者的,至少不是所有人都有资质成为好记者。好记者需要有理想引领,需要接受专业主义的训练,还需要有广阔的视野。记者也许是世界上门槛最低的职业之一,但门槛低往往也意味着很难做到顶尖水平。有志成为新闻从业者的人如能看看这本书,了解一下这些前辈的理想与信念,或者我们的新闻界会变得美好一点。 

较之许知远所笔下的那些媒体的辉煌史,中国的媒体真是算不上什么。长期以来,我们的新闻从业者似乎都缺乏新闻理想主义和新闻专业主义。我想,这些当然不会是一个媒体与生俱来的,它们应该是在不断的历练中成就起来的。今天,我们还不能实现,但我想在不断的历练中,总有一代人能实现我们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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