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托100中枪 监管私募公开化矛盾凸显

朱熹妍2014-04-23 08:44

经济观察报 记者 朱熹妍 “100元买信托”恰好撞上了“史上最严信托监管”的枪口。

4月17日,中国信托业协会第一次发布紧急声明,宣布“信托100”违法违规,提醒广大投资者远离非法信托活动,如若参与而蒙受损失的,由参与者自行承担。

上线不到1月的“信托100”网站却并未就此显出尴尬,当日,该网站就宣称“加强合规,不因阻力放弃普惠金融梦想”,并贴出是事务所“法律意见书”,旁边还链接了一个用户调查——“信托100的前途,你也可以主张”。

在资产管理大变革时代下,信托100风波凸显出投资需求与渠道门槛斗争的激烈。

截至4月18日凌晨,信托100网站上本期精选募集资金已达到341.25万元,其中来自三款集合信托产品分别来自方正东亚信托、厦门信托、中航信托公司。即便在信托业协会公告贴出后,还是有不少拥趸选择“付了小钱”,金融从100到10万元不等。

对他们来说诱惑明显——这种小钱,之前是不可能直接享受到信托产品平均10%以上的年化收益回报的。虽然无论你是存银行、购买银行理财产品、甚至参加第三方的财富管理计划,这些资金就像支流汇入大海一样,绝大部分会被投给城投债、房地产、矿产、过剩工业等传统“融资大户”,但通过金融渠道的“盘剥”后,他们仅仅只能得到略高于定期存款的利率。

“100元起投”、“信托系余额宝”、“预期年收益率高达8%到12%”,在信托100的官方网站上被标得十分醒目,网站说明中还列举了高收益率、低风险、高灵活性、低门槛等多种优势。每个产品下方都有募集进度条,显示可认购份数的余量,并提供阅读《信托100产品投资协议》(简称《投资协议》),投资者必须同意该协议,才能点击“我要合买”的按钮,从而进入产品介绍和购买页面。

“我们在实践中发现一些高净资产的客户能选择金融理财的渠道是丰富的,相反一些中小阶层很多需求却难以满足。”信托100的发起人及背后运营公司财商通CEO傅佳欲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大概5、6年前因为这个初衷就开始酝酿,筹划了一年多后才推出的信托100,一直在想办法规避投资信托的百万门槛。

他们的做法是通过网站与投资者签订委托代理投资协议,再由网站与发行信托产品的信托公司签署认购协议。通俗点说,就是“凑齐1万个愿意投资100元的人,然后网站(财商通)拿这100万去购买信托”。

信托协会声明表示,这种做法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信托法》、《信托公司集合资金信托计划管理办法》的相关规定。

同日,方正东亚信托、四川信托、中航信托、中泰信托也发表联合声明,对于团购信托行为“并未授权,既不知情,亦未参与”,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此外,多家信托公司也在官方网站上挂出类似声明撇清关系。

目前,集合信托在我国属于私募性质,不向公众开放,理由是保证信托产品持有人具有较高的风险承受力。如果准入门槛过低,参与人数过多,将背离信托产品的设立初衷。

不过傅佳欲表示,引入信托100能够进一步帮助投资者降低风险。支持者也认为即便出现亏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100元的意义,并不会高于100万之于高净资产人群的意义。

在回应“违规”的声明中,信托100仍然坚称自身是“在合法合规框架下创新”,并宣称从立项伊始,就启动了与信托公司的合作谈判,多家信托公司的对接人员表态接受合作,但是要在信托公司本身认可的框架下开展,即由信托公司指定一家投资咨询(或财务顾问)公司与信托100授权主体进行合作,双方均不直接出面合作。“我们尊重并认可个别信托公司关于没有和信托100开展合作的公开表态,只是我们建议,这种表态能更客观一些,在没有合作的相关表述中加上“直接”二字。”信托100声明称。

私募公开化

通过其他金融渠道代销信托产品的做法历来有之。

光明正大的如银行的私人银行部门、券商营业厅、第三方财富管理公司之流。据经济观察报了解,这种代销费用的市场价在1.5%甚至更高。一些第三方财富管理公司未来招揽资金,也会对信托产品进行虚假宣传,甚至分拆,之前就曾爆出5万元投资信托的消息。

更为隐蔽的信托融资方法也大量存在。首当其冲的就是体型庞大的银行非标业务——银行通过设立理财产品的方式,将大量分散资金汇集起来,然后通过信托公司设立单一信托的方式,以“类贷款”的形式投放给因故不符合贷款要求的项目,其中城投债、房地产、落后产业就属其中。银行也因这样的业务,收获不下10%的收益,支付的成本却仅为5%左右。

在金融脱媒的背景下,互联网金融的发展为更多渠道带来“钻空子”的机会,私募性质的信托产品不断被“创新”成面向公众募集。

其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阿里“娱乐宝”就是其中之一。一位信托公司负责人分析,首先保险公司设计的投连险理财产品只是第一步,这样通过移动互联网终端销售给大众,将门槛降到最低;然后再借道信托公司设计一款单一信托计划,让保险的募资投向阿里娱乐旗下的文化产业;而这些文化产业由多个PE组成,他们的任务就是投资有商业前景的电影。至此,娱乐宝通过“保险+信托+PE”的金融设计,成功将私募产品合规地公开募集。

很多第三方财富机构也通过电话销售、网上销售、公众广告的形式将信托产品公开叫卖。随着P2P、余额宝、众筹等多种互联网金融的普及,已有一定数量的信托投资基金成立,投资门槛降至20万元左右。

信托公司也开始触网,中信信托、平安信托、上海信托和华宝信托都开设了网上平台,通过这些平台投资者除了可以查询信托产品信息,还可以对集合信托产品进行预约、申购、赎回。

“几个违约事件闹得满城风雨,再加上经济疲软,信托销售也受到很大影响。”一位中型信托公司负责人表示,之前的代销渠道逐渐萎缩,自身的直销能力一时半会儿培养不起来,公司确实有拓宽渠道的需求。

不过,这些擦边球的做法将迎来史上最严考核。最新下发的《中国银监会办公厅关于信托公司风险监管的指导意见》(99号文)明确提出要“规范产品营销”。文中提到“坚持合格投资人标准,应在产品说明书中明确,投资人不得违规汇集他人资金购买信托产品,违规者要承担相应责任和法律后果。坚持私募标准,不得向不特定客户发送产品信息。准确划分投资人群,坚持把合适的产品卖给合适的对象,切实承担售卖责任。”

一位总部在北京的信托公司合规部负责人分析,此处重点在于保持私募性质,阻断第三方销售风险向信托公司传递。“意思就是好好选第三方,与他们的责任隔离条款一定要签好。另一方面,监管并未叫停第三方,也看到了其风险所在,监管层在乎的是风险不能到信托公司。

不过,他也认为信托销售逐渐公开化是趋势。“互联网都这么发达了,在实际操作中特定客户和不特定客户很难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