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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晓晓

10月9日，主流光伏设备供应商GT　Advanced　Technologies(以下简称：GTAT)在美国破产法庭进行首次破产保护听证会时表示，由于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把自己绕了进去”，“我们对股票损失同样感到悲伤”。

10月6日晚，GTAT宣布已自愿申请破产保护，当日股价大跌93%，从11.05美元暴跌至0.8美元，市值蒸发15亿美元。由于苹果最终生变，未向GTAT支付剩余的1.39亿美元的款项，成为压在GTAT生产运营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GTAT被视作光伏设备商的探路者，而破产保护意味着，GTAT从传统的太阳能行业逐渐扩张至LED行业等高增长市场，向苹果供应商的转型告败。截止目前，苹果公司并未作出任何承诺。“除非有新技术能让光伏产品成本远低于目前水平，否则光伏制造商很难找到盈利的途径，其中很多不得不面临破产结局”，今年年初，GTAT公司首席执行官Tom　Gutierrez的这番话为业内警醒。航禹太阳能董事长丁文磊也指出，近三年来，由于光伏市场低迷，设备技术升级发展缓慢，而光伏产业的二次高潮，必须得依托新设备来实现。

判断失误

GTAT的突然破产出乎市场预料，早在今年年初，凭借着和苹果公司的订单，GTAT曾预测，“今年的利润将会是去年的两倍”。

市场人士认为，GTAT的现金流问题是和苹果签订了对自己不利的协议造成的，比如，花费巨资在美国亚利桑那州兴建一个生产厂，专门为苹果独家生产蓝宝石玻璃，但苹果却没有义务一定要购买该工厂的产品。

今年9月，苹果公司发布新一代的iPhone手机，突然改变决定，并没有采用蓝宝石屏，仍然使用玻璃屏。“这其实是宣布了GTAT的死刑，”CRT　Capital的分析师Kevin　Starke称，“我们还可以假设，GTAT与苹果的关系里出现了致命错误，我们怀疑漏掉了某项重要的东西，或者引发了双方的争议”。

10月9日，GTAT的律师在美国破产法庭上表示，是由于签署了一份”把自己绕进去“的保密协议导致突然宣布破产保护。

经济观察报了解到，去年11月，GTAT与苹果公司达成价值5.78亿美元的蓝宝石玻璃合作协议，根据协议，苹果向GTAT支付一定的资金，工厂归苹果所有，但苹果却没有义务购买产品。

在此之前，为了与苹果公司合作，GTAT曾投入大笔资金进行技术改进，并进行生产线的调配。公司曾期待通过10月底苹果公司支付的1.39亿美元付款来满足运营目标。

由于苹果最终的决定有变，因此并未向GTAT支付剩余的1.39亿美元的款项，这本是苹果四次向GTAT公司支付款的最后一笔。如果GTAT实现了经营目标，那这四笔总计5.78亿美元的款项，则将在2015年开始的 5年内，分期还给苹果——这也是苹果资助供应商建立新工厂的策略。

尽管对GTAT来说，这样的做法极具风险且没有相应保障，也不能按需生产，但为了能够成为苹果公司的供应商，GTAT甘冒风险。

由此，GTAT公司运营遭受重创，遭遇“严重的流动资产危机”，GTAT公司的现金被迅速耗尽，不得不宣告申请破产保护。公告显示，截止9月29日，公司还有8500万美元现金。在8月与台湾鑫晶钻的设备官司败诉后，需要返还2400万美元的设备金额给鑫晶钻。在递交给美国破产法院的申请书显示，GTAT及其子公司共计负债13亿美元。

转型路

经济观察报了解到，GTAT公司因苹果的蓝宝石概念，在过去一年股价大涨近200%。然而，由于今年7月以来，市场普遍预计苹果新一代i-Phone手机可能不会大规模应用蓝宝石玻璃屏幕，这导致GTAT公司股价在第三季度出现下跌。

可是刚刚调整完毕的GTAT箭在弦上，并没有应对的办法。在外界提出质疑的当口，GTAT正在进行重组，为了扩张与苹果合作的工厂的运营规模，公司将大部分蓝宝石制造转移到为苹果生产的工厂所在地美国亚利桑那州，并一次性为此支付1340万美元费用。

7月，瑞银等评级机构就将GTAT评级从买入下调为中性。评级机构 Canaccord　Genuity则指出，虽然该公司是蓝宝石外壳玻璃的先行者，但苹果初步发行的iPhone　6版本不大可能使用蓝宝石材料。GTAT的所有利好均已体现在其股价中。

GTAT已然将蓝宝石设备和材料业务调整为重头业务。公司财报显示，第二季度营收为5800万美元，同比下滑66%。其中，来自蓝宝石设备和材料的收入为4410万美元，占营收总比重的76%。公司一季度的净亏损为3000万美元。

GTAT公司首席执行官古铁雷斯预计，今年下半年，毛利率将获得显著改善，将每股盈利从市场预期的0.03美元上调至0.12-0.18美元，并表示和苹果合作的蓝宝石工厂将开始步入量产阶段。

2014年被GTAT公司称之为过渡性的关键一年，公司预计全年的订单和收入不会主要来自光伏或多晶硅部门，而是来自与苹果公司的蓝宝石生产协议，预计下半年超过80%将来自蓝宝石部门。

三年前，多晶硅技术和设备供应商GT　Solar，将公司名称变更为GTAT，新的名字也带来了业务的转变。彼时，公司宣布，从传统的太阳能行业逐渐扩张至LED行业等高增长市场，决定聚焦多晶硅生产设备、光伏硅铸造炉、蓝宝石设备及材料三大核心技术细分市场。

“GT公司一夜之间轰然倒塌令人唏嘘，曾经光伏行业使用GT的铸锭炉视为专业的象征，一度垄断了多晶的铸锭环节”，航禹太阳能科技公司董事长丁文磊说，然而，这几年，光伏下游的低迷已然逐渐传导至光伏设备行业。

这也是GTAT公司寻求转型的原因，丁文磊介绍，在光伏行业的辉煌时期，中国市场的崛起，也成全了GTAT的辉煌，例如赛维LDK在过去几年的壮大，曾对GTAT营收作出极大贡献。作为光伏行业首屈一指的设备和技术供应商，GTAT在很长的时间里，凭借着DSS长晶系统的稳定性确定了市场领导地位，全球大多数的多晶硅片生产都是由DSS长晶炉生产。“在几年前与他们的印度总工程师见面采购设备，要排队等一年才能提货”，光伏行业资深人士姚峰也表示，当年几乎100%的多晶硅铸锭炉都是由GTAT生产。

然而，随着多晶硅产能的过剩以及光伏终端市场的疲软，近几年，GTAT的发展开始减速。在丁文磊看来，这也是光伏设备行业面临的整体情况，尽管GTAT也曾尝试应对中国市场作出改变。

设备商待升级

“中国光伏制造商无法得到足够的资金，更无力扩大生产，尽管制造商希望进一步降低制造成本，但基本无法进行投资新技术升级”，2013年，GTAT公司首席执行官Tom　Gutier-rez表示，除非有新技术，能让光伏产品成本远低于目前水平，否则光伏制造商很难找到盈利的途径，其中很多不得不面临破产结局。

2013年6月，主要设备供应商Centrotherm　Photovoltaics(ETR:CTN)走完破产程序，公司认为，光伏装备市场处于严重困难时期，行业产能过剩，两年无利润的繁荣，导致对资本支出有严格的限制。

2014年9月12日，A股市场天龙光电（300029）宣布，在已经连续两年亏损的情况下，公司前三季度共亏损3700万元-4200万元，如果继续年度亏损，公司将可能被暂停上市，亦或将成为创业板首支遭到暂停上市的股票。

与GTAT公司一样，天龙光电在光伏设备回暖滞后的背景下，多晶炉订单等主营业务没有明显起色，销售较少，造成了资金压力，在今年，公司开始扩大蓝宝石炉的销售。2013年，天龙光电净利润从预告的盈利500万，突然变脸至亏损1.3亿元，遭到深交所通报批评。目前，天龙光电正在积极保壳，希望通过增资扩股来引进新的投资者。

2014年9月27日，国内铸锭炉龙头企业*ST精功（002006）宣布以1.85亿元变卖亏损资产，希望实现年底扭亏为盈，否则，公司股票可能被暂停上市。

*ST精功也寄希望于蓝宝石炉设备的项目，但公司预计，在年底前尚难具备商业化和产业化的条件。今年上半年，*ST精功的光伏设备业绩困境反转，公司的硅片业务尽管利润率下降，但营收获得大幅增长，业界期待其下半年铸锭炉订单的增长。

“光伏设备行业虽然面临冬天，但并非穷途末路，光伏产业的二次高潮，必须得依托新设备才能实现”，丁文磊说，在此之前，由于市场低迷，光伏设备的技术升级发展缓慢。他举例，2012年，多晶硅铸锭切片每公斤约45片，三年后仍然是这个水平。而电池片的转换效率，三年前约16.8%-17%左右，现在则是17.6%至17.8%，提升了不到一个百分点。

在宏源证券研究员王静看来，随着下半年西部地区省份光伏地面电站核准发放，分布式政策的逐步落实和执行，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光伏市场有望重新带动整个光伏市场。光伏设备是后周期行业，旧设备的生产成本大大高于新设备的成本，传统产能有较大的更新需求，下半年行业景气也会带来新产能开工”。

丁文磊则指出，在企业通过节约挖潜降低运营成本之际，建筑行业的设备租赁模式，或许可以为光伏设备行业借鉴。

GTAT公司的经验也对行业带来警示。GTAT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Tom　Gutierrez表示，依靠公司强大的完善的基础业务，今天的备案并不意味着公司已经结束，相反，它为公司提供了机会，将继续执行公司的业务计划，维持多元化的业务经营，并改善公司的资产负债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