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沈怡然 若在四年前，云南锗业（002428.SZ）可谓光芒四射：一纸订单的供货量，相当于当年全球年产量两倍之多；军工板块计划已经宣布，且蓄势待发；两项明星业务投产在即，太阳能和红外光学产品的生产线已经落地，并预期在两年后大幅释放产能。

然而，四年后的今天，云南锗业的光芒已然暗淡。7月29日，云南锗业（以下称云锗）发布业绩公告：2016年上半年净亏损3649万，比上年同期下滑165.02%。实际上，云锗的业绩已经连续两年下滑，多条生产线未达预计效益，6家子公司净亏损，其中北京中科镓英企业被公司收购之后又以低价售出。

然而，正是在公司看似最辉煌的时候，云南锗业开启了减持之旅。公司最大股东包文东，在2013年辉煌的业绩之下开启连续减持，3年时间里，拿走约15亿现金。

概念与现实

四年前的云南锗业看上去前景无限。

2012年6月，上市两年的云锗，巨额订单已拿在手。一纸《锗产品供应合同》合同，云锗约定向汉能集团供货375吨二氧化锗，六年为限。根据美国USGS测算数据，若折算成金属锗，供货量相当于2011年全球产量的两倍多，这在业内赚足了眼球。2014年至208年，仅凭这一单生意每年能为公司实现2.55亿元销售收入。艳羡的目光下，云锗两大明星项目投产在即，红外光学锗镜头工程建设和高效太阳能电池用锗单晶及晶片产业化建设，不久后，一项募投9547万元的“砷化镓单晶材料产业化建设项目”预计实施，项目以18个月为期，建成后，将带来砷化镓抛光晶片80万/年和单晶材料373公斤/年的生产能力。该材料在集成电路业市场需求强劲，未来用作“量子芯片”，随着量子计算机的发展，材料更有价值翻倍的可能。

同年，公司开始申请军工资质认证。认证一旦到手，意味着切入军工领域，拥有军用装备的生产、研制和供货资格。当前，红外锗系列产品中军事应用占比最大，除用作单兵红外热像设备，还有战车载具、飞机、舰船的红外装备。凭借公司红外锗产品，云锗前方，业界认为是一片军工蓝海。

但就在蓄势待发之际，云锗的脚步似乎开始停滞，同时股东减持开始一发不可收拾。2013年公司突破上市以来业绩新高，正值锗价攀升，行业回暖，云锗的最大股东开始首轮减持，连续三次，拿走3.53亿元资金，最终让出4.14%股份。

减持的大门敞开后，尽管每每承诺半年或一年内不再减持，但期限过后，又是一则减持公告。2014年5月开始，大股东减持两次，拿走4.14亿。

2015年股灾爆发前一个月，包文东减持股份拿走5.99亿。面对A股市场深度下跌，包文东及公司内十名高管，只拿出1.33亿元进行增持，还不足减持拿走的四分之一。2016年，股灾已过，大股东减持仍未停止。7月8日又一则减持公告，2.2亿金额被拿走。

三年减持的背后，包文东从股票中拿走约15亿现金，云锗的脚步也日渐迟缓。

云锗的财务数据表明公司正在走下坡路。从2013年8.24亿元的营业收入，下降到2015年的4亿元；期间，2013年利润总额1.5亿元，而2015年仅一个季度净亏损7799万。子公司中，全年有6家出现亏损，其中来自北京的中科镓英企业，至2014年达到净亏损773万，后被公司卖出。进入2016年，公司预计半年度亏损2800至3800万。

与持续减持对应的是：其业务板块的新进展也不如预期。“大幅释放产能”的誓言犹在耳畔，但事实是，直到2015年，两大明星项目仍未达到期待中的效益。红极一时的砷化镓工程进展缓慢，仍未投产。该项目得到券商机构及投资者高度关注，“何时量产？几时落地？”，公司被屡次询问，但无论面对投资者还是股民，包括接受经济观察报的采访，公司答案是：“项目本身没问题，已达到可使用状态，只是行政许可、安全生产、环保资格还没未得到审批。”

记者就该项目审批情况向相关部门求证。昆明市环保局人员告诉记者，砷化镓项目早在2014年12月就已通过环评审批。对于安全生产认证问题，昆明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行业管理处人士对记者表示，“企业项目投产需通过安全生产认证”这一说法本身不正确，企业是否投产、何时投产与安全审查工作并无关系，是否通过许可和审查，是由企业自身项目建设及验收情况决定的。

相比前几项业务，军工板块的实现仍然是一个预期。历经4年左右的认证，终于在近期得到通过认证的消息。但云锗自己也强调：这并不代表公司已有实质性订单。

真实的云锗

云南锗业的实际控制人是云锗董事长包文东及其妻子吴开慧。通过直接持有及间接通过云南临沧飞翔冶炼公司持有股份，在经历了多次减持之后，目前持股约20%。

包文东是东兴实业集团的董事长，而东兴实业是临沧一家地方企业。2003年，包文东从临沧市政府接过一家濒临停产的国有企业，这家来自云南临沧地区的冶炼厂，就是云锗的前身。后来的云锗急速狂奔，2010年6月，企业现身深圳中小板的同时，也将董事长包文东推向胡润百富榜前列。

面对连年下滑的业绩，云锗有自己的解释：公司大量外购锗原料进行生产，而目前原料价格较高。那么，坐拥巨大储量的企业为何选择外购原料，这一点，董秘金洪国对经济观察报表示，一方面，目前公司的保有储量，理论上会在20年内用完，这样做是为保护资源，因为资源并非布局重心，公司真正的方向在下游深加工领域。而外购的另一重心思，是以大量外购整合供给端市场，“中国储量排世界第二，但也供给着全球80%的原料，这种秩序并不合理。”董秘金洪国如是说。

业绩下滑的同时是股东连续不断的减持行为。尽管公告称是国资委要求，但这是否意味着大股东对公司的未来存有疑虑？大股东屡次减持的真实原因究竟是什么，经济观察报记者特向包文东本人询问，但至发稿，仍未予回应。

在公司管理层方面，2016年以来，云锗两名董事离职，其中一位董事程辉明来自云南省核工业209地质大队，自2002年已在公司任职14年。投资者关系活动中，部分投资者关注公司的股权激励计划，官方给出的答案是“暂无计划”，公开资料显示，公司自上市以来确未实施股权激励。

公司上市6年以来财务数据显示，随着公司加速布局和扩充产品线，销售费用不升反降。自2011、2012年销售费用为600万元以上，至2013年，费用同比下降一半。对此，在经济观察报记者问询下，董秘金洪国给出解释：基于业务特点，销售费用原本占比就小，多花在锗产品的特殊包装费用上，至于产品营销方面历来较少，锗产品作为小众商品，行业供需比较集中，直观来说，买方市场内仅有几家用户，不适宜进行大范围推广。

部分投资者仍然认为公司的销售费用应该加大。近期在投资者互动平台中，部分人提出公司近年对募投项目的推广不够重视，对宣传营销不够重视，甚至提醒公司定期维护和更新官网等。另一边，部分投资者催促公司进行资本运作，希望公司能加快脚步，积极对外寻找收购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