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经济”——从特朗普国情咨文看美国中期选举

杨大巍 薛倩2018-02-14 09:45

(图片来源:全景视觉)

经济观察报 杨大巍 薛倩/文一年以前,世界毫无预备地见证了特朗普的当选,他仿佛是一个花花公子,却偏偏做了一群行将被社会遗忘的暴民的首领。一半人对他充满了敌意甚至仇恨,另一半人对他充满了希望却毫无把握。在此起彼伏地抨击声中,特朗普艰难地走过了2017年,进入了初现曙色的2018年。

对于特朗普来说,1月30日的第一次国情咨文讲话,是他执政之后非常难得的陈述自己及其观点的机会。在特朗普30日的讲话之前,许多人预测特朗普会利用这一时机,大肆包揽美国在过去一年里所取得的经济成效。而讲话当晚,民主党议员或宣布罢会;或着装黑色,不满之情和抗议之声如一年前特朗普在国会的第一次讲话一样,只不过当时,民主党是着白色装。

然而30日的晚上,一改故辙的特朗普,口吻平缓,音调低沉,收敛如此以至于有些拖沓和没精打采。他尽量少提及自己,而委婉地用“我们”来替代“我”;他不断地提到人民,称人民建造了美国,人民使美国伟大;他也没有花费大段的时间过多宣扬自己在经济方面的作为,而是较多地涉及到移民、基础建设、药品降价、职业学校以及基督教和爱国这些话题。

经济回暖的一年

特朗普上任之前,媒体、知识界、民主党不约而同地预测着一个令人沮丧的未来。2016年年末,金融大鳄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预测,人们清醒以后,股市会从特朗普当选引起的暂时上升返回跌落;诺贝尔经济奖获得者保罗·克鲁格曼(Paul Krug-man)也断言特朗普会带来全球性的经济衰退;诺贝尔奖提名者裘汉·高尔堂(Johan Galtung)则预言在特朗普执政期间,美国国势将会颓然崩溃。尽管四面一片嘘声,尽管白宫内阁在2017年的上半年人来人往,嘈杂不堪,特朗普政权还是摇摇晃晃地走过2017年,并且,出乎大部分媒体的预料,美国经济开始了几十年未见的繁荣。

2017年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经济真正的回暖:从第二季度起,连续三个季度经济增长近3个百分点,而2018年,预测甚至可接近4个百分点;除此之外,工业订单上升,制造业就业增多,失业率一路下降至4.1%,成为17年来最低;而黑人失业率则降至6.8%,为45年来的最低点,拉丁裔的失业率也降至了历史的最低点。股市方面,相反于索罗斯的下跌预言,2017年股市强劲上涨,到2018年年初,美股指数已经上扬43%,市值增加了8万亿美元。

真正为经济发展打开空间的,是2017年12月通过的减税法案,以及放松政府监管法案。特朗普的减税法案,醉翁之意虽在企业,然而因为减税幅度如此之大,共和党一直推崇的侧供给经济政策(即通过减税让企业获得更多利润,从而扩大生产,增加就业,刺激消费),终于得以映照现实。

减税和放松政府监管的政策尤其得到商界的认同。摩根大通银行总裁杰米·戴蒙(Jamie Dimon)一年前对特朗普的当选一直持反对态度,然而今年在达沃斯接受CNBC采访时,他首先坦承在过去20多年间,美国的税收制度让企业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他说:“无论时代好坏,总是需要一个有竞争力的税收制度。我没法相信会有人认为没有竞争力的税收制度是一件好事。人们居然为此争论,这真的让我吃惊。”戴蒙不仅肯定减税法案,也乐观预测在2018年美国经济的增长甚至会高达4个百分点。

高盛总裁劳埃德·布兰克芬(Lloyd Blankfein)一年前是希拉里的拥趸,这次在达沃斯接受CNBC采访时也承认,虽然在有些方面,他仍然不喜欢特朗普,但是喜欢他的方面多于不喜欢,尤其是特朗普在经济方面的政策。布兰克芬认为,特朗普努力使减税计划最有助于美国经济的增长,他不想对此持敌对的态度,相反,他敬重这样的措施。他甚至承认,如果希拉里当政,美国的经济局势可能会要疲弱一些。

高调出席达沃斯

1月30日国情咨文之前,特朗普率美国代表团出席了在瑞士举办的达沃斯论坛。特朗普是克林顿之后第一个出席达沃斯论坛的美国总统。他的代表团包括国务卿雷克斯·蒂勒森(Rex Tillerson),财政部长斯蒂芬·姆钦(Steven Mnuchin),商务部长威尔伯·罗斯(Wilbur Ross)等人,阵容可谓强大。

特朗普出席达沃斯论坛自然有做秀的用意,但更重要的是做美国经济的拉拉队长,也为国情咨文演讲预演。高调而浩荡的队伍,当然是以这一年里美国经济的快速增长为资本。与在国会做国情咨文一样,达沃斯大会同样为特朗普提供了不受媒体干扰而能从容陈述的空间。有趣的是,这一期间媒体还是追到了达沃斯,询问特朗普是否真的要解聘检察官穆勒,对此,特朗普一如以往地回之以“假新闻”。

达沃斯论坛是最具全球主义色彩的精英聚会。秉持“美国优先”的特朗普,给世人的印象是贸易保护主义者,所以他决定去达沃斯的时候,无论是美国还是达沃斯主办方都很吃惊。特朗普在达沃斯取得了超出意料的反响。来自英法德意和瑞典的15位总裁,出席了1月25日特朗普举办的晚宴,许多企业家也开始重新定义他们眼中的特朗普,摩根大通的总裁戴蒙说,特朗普是一个“不以常规办事的领袖,但是他能将事情办好,尤其是在商业方面”。

特朗普出席达沃斯论坛的最主要目的,一是向世人昭告美国重回世界,二是向全世界的商人和企业进行招商宣传——这也是他的拿手好戏。会议之前,特朗普首先宣称可以考虑重回TPP,只要能够确保贸易双方的利益对等;会议之中,特朗普强调,将国家利益放在优先位置是任何一个国家的领导人应该做,也是一定会做的事情,然而美国优先并不意味着美国孤立,美国同这个世界息息相关,美国的大门是向世界敞开着的。特朗普尤其向世人重新昭示了一个充满活力的美国,在这里有良好的人文环境和经济环境,人们可以创新和建设,确实是做生意的好地方。

一年以前,欧洲世界对特朗普颇有微辞,全球的精英也是不屑一顾。然而今年在达沃斯,无论政治或社会问题方面的观点如何不同,人们已经开始正视特朗普,并且在经济方面表露了他们的尊重。这也是许多年来,美国第一次在经济上掌握主动权。国际上的回声传回美国,特朗普参加达沃斯的政治目的也一并达到。

从达沃斯回来的特朗普确实不再需要过多贩卖自己的经济成果。2017年年初,经济方面的上升迹象尚可称之为奥巴马的执政余波,到了今年年初,对税改给出回应措施的大企业接二连三地出现,特朗普经济政策带来的繁荣,已经是有目共睹。正因为如此,特朗普在30日晚的国情咨文讲话,才能底气十足,抛出各种议题,将民主党逼到了窘迫无奈的地步。

咄咄逼人的议题

作为共和党人总统,特朗普首先需要讨好并且稳固共和党的选民基础,所以他的讲话,首先涵盖了保守主义的所有议题,包括家庭、宗教、军队、法律、秩序,也包括外交,如北朝鲜、伊朗和ISIS。除此而外,特朗普在30日晚上用了不少篇幅谈论移民问题,并且成功地使共和党在移民问题上不再处于被动。

移民问题是今年初政府关门的主要原因,当时民主党将DACA (Deferred Action for Childhood Ar-rivals,暂缓遣返童年入境者计划)的通过与共和党的临时预算法案绑在一起,如果共和党不批准DACA,民主党则不批准预算法案。来自纽约的民主党参议院领袖舒默,本是一个温和的中间派,善于协调两党之间的分歧。然而民主党左翼坚持DACA优先,迫于压力,舒默无从斡旋,双方妥协无法达成,政府因此关门。政府关门的先例,在前任总统任期内并不少见。克林顿时期政府数次关门,最长曾达22天,奥巴马执政期间也曾关门16天。执政党一般不愿意政府关门,因为这将招致执政无能的指责。

今年年初的政府关门,共和党和民主党都是出于各自的政治考量。民主党期待以DACA提案,在中期选举时获取更多的拉丁裔选票,从而实现在国会众院的翻盘。共和党则指责民主党将非法移民的利益置于美国民众之上。双方都在观望谁会在这场赌局中先行妥协。而是否妥协,谁做妥协,一切皆以民心为上。衡量来自内部的民意反馈后舒默在共和党草案未作任何更改的情况下,匆匆同意了草案,政府为此关门只有3天的时间。

特朗普没有放过移民问题。30日晚上,特朗普提出了他的关于移民提案的四个支柱。首先大赦180万非法移民的子女,这一政策覆盖的人数比此前任何一届政府都要多出3倍。作为移民议案的另外三个支柱则分别是加固南边的美墨边界;取消抽签入籍;取消家庭成员连锁入籍。

这个方案的提出,在两党和民众之间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可以做一些大致的推测。美国民众对非法移民的子女实际深感同情,这些如今成为两党政治筹码和牺牲品的孩子,在年幼无知的时候随父母来到美国,长期居住于此,文化生活方面已经美国化,此时将他们遣返至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自然是不人道的。所以大部分民众对于DACA提案并不反对。共和党尤其是右翼,总体来说反对给非法移民大赦,但是鉴于特朗普减税法案的通过以及最高法院保守派大法官的任命,也许会勉强接受这一提案。然而提案如若通过,非法移民一定欢欣鼓舞。这本是民主党的理念和议题,如此一来,却要成为特朗普的政绩,民主党自然心有不甘。

即使民主党可以勉强接受第一点,他们还是不能接受提案的后三个支柱。民主党向来强调多元文化特色。特朗普以一换三的做法,完全是对民主党理念的挑战。抽签入籍的法案主要面向非欧洲移民,家属连锁入籍法案则更顾及人文关怀。最具争议的是美墨之间的高墙,对于特朗普和共和党来说,高墙意味着竞选承诺和国家安全;对于民主党来说,高墙则意味着阻隔和种族主义。这样一种理念象征和政治宣言面前,双方都是难以让步。

提案的后三个支柱,大部分民众未必与民主党同心同德。受政治正确的困扰,美国民众一般不会在公共场合反对民主党的理念,然而私底下却是想法各异。这也是为什么在2016年的民调中,希拉里一路领先,可是投票之日却突然冒出了许多特朗普的支持者。民主党此时的困境是,如若同意特朗普提出的法案,等于是拱手将一大票人情送给了特朗普;反之,则很有可能得罪拉丁裔选民。

非法移民子女的问题由来以久,虽然一直以来它是民主党的专属议题,可是因为太过棘手,不仅共和党不愿去触碰,民主党也不轻易将它放置桌面。历任总统或者是不愿或者是无力,对此议题皆是无所作为。奥巴马在任期间,当时手握参众两院,也不愿去提及它,只是在其任期即将结束之际,签署了行政命令,通过了这一DACA提案。特朗普是第一个跨越两党来着手谈论这一提案的总统,并且似乎也有能力说服共和党的议员在这个议题上网开一面,虽然在这个问题上特朗普也是冒了很大的政治风险。

30日晚上,特朗普在咨文中也毫不客气地将民主党最为关注的民生问题,逐个谈论了一遍。特朗普谈及医药改革、处方药品的降价、美国的基础建设,并且不失时机地恳请民主党的赞同。讲话中,民主党有许多沉默而尴尬的瞬间,当共和党的议员们为药品、基建和移民这些民主党议题掌声一片的时候,着黑色服装,披非洲肯特饰布的民主党议员,只能是凝重和严峻的静默。

咨文演讲为特朗普赢得了许多正面评论。过后的民调显示,大多数人明确表明,喜欢那天晚上所见到、听到的总统。CBS的民调显示,75%的人认同特朗普的讲话,另有65%的人认为讲话使他们深感自豪;CNN的民调显示,70%的人非常赞同特朗普的讲话;而NBC的调查则显示,60%的人认为特朗普的讲话关注了应该关注的议项。

的确,30日的夜晚,排除了媒体的喧哗,特朗普终于得以向美国的民众展示了一个通情达理并且力图有所作为的总统。事实上,这个直到今日仍然被人们认为奇特怪异的总统,在满世界的怀疑和敌意之中,在四周的嘈杂喧闹之中,已经完成了许多前面历任总统想要完成却未能完成的事情,人们甚至不知道他是怎样做成这些事情的。

客观而言,特朗普不属于共和党或民主党中的任何一方。如同他当初的竞选一样,他对铁锈地带和产业工人的关注与亲近是民主党式的;他敬重上帝,崇尚军人,强调家庭,又完全是共和党的风格。竞选时所有的议题,都是特朗普的真实想法。特朗普也许是孤立主义,保守主义或者是民粹主义,但他更是一个秉承实用主义的爱国者,而他所想所做的,则都是围绕了“让美国重新伟大”这个主题。

特朗普最大的问题是他一无遮拦的言论和不知收敛的个性,他的言行缺乏优雅和沉着。他也许是个谈判专家,却不具备政治家应该具有的广阔视野和更深厚的人道情怀。但是缺乏政治家的素质,也恰好成就了今日的特朗普,没有政治条框的约束,无视党派的利益纷争,以一种不顾一切的方式执着向前。特朗普在这个时代的存在,仿佛就是一种悖论:这个时代既不能接受这个不合时宜的人,又不得不依靠这个不讲陈规的人来打破僵局。

1月30日的国情咨文,对于民主党来说,可谓一种不祥之兆。30日之后的特朗普,根据RCP的民意调查,平均支持率上涨至44%,达到他入职以来的最高点;更为糟糕的是,当特朗普结束他的国情咨文之时,民主党手中的议题几乎已是空空如也。实际上,当1月18日政府关门的时候,民主党手中剩下的移民牌已经不能为他们带来优势,而30日的那个夜晚,特朗普则用移民议题将民主党逼到了墙角。

“中期选举”瞻望

高盛总裁布兰克芬在接受CN-BC的采访时这样评论:特朗普的政策其实没有问题,只是他在社会议题方面的一些言论招人反感。这样的结论,随着经济的更加好转,会被越来越多的民众认同。克林顿的竞选参谋在26年前曾说:“一切都是经济,傻瓜!”这永不过时的名言,一直解释着美国社会的诸多现象。就业增多、经济富裕,犯罪就会减少,社会福利就可以从容进行,移民问题所带来的压力也会减小。最重要的是,民众能够获得一种从容平和的心态,去充分展示其所有的良善品性。

民主党早就应该看到这一点。给对手贴标签,将对手定义为某种不受欢迎的“主义”,实际是将自身推向越来越被动的状态。2018年热闹的1月过去了,我们看到“愤怒与火焰”的效应只如昙花一现;通俄门持续一年,现在几乎就要引火烧及民主党自身;移民问题的文章做得太过,仿佛又会损及美国公民的权益。

一百多年间,民主党一直致力于社会公平,对于底层和弱者的关怀,对于道德和良知塑造所做的努力,有目共睹。美国的社会进步很大程度上依赖着民主党的推进。如果希望在两党之争中重新掌握主动,民主党首先就是要抛弃那种更多是出于仇恨、而非事实的抱怨和抨击,将抵抗特朗普的思维状态转为执政的思维状态。民主党应该与希拉里割断联系,希拉里的议题与她的竞选一样,已经都失败了。民主党也应该远离伊丽莎白·沃伦(Elizabeth Warren)那样的极左派,远离愤青式的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向中间靠拢。边缘化的议题,只能让民主党失去更多的民众基础,失去中间的独立派。在关注社会问题的基础上,民主党应该更进一步地关注民生问题。民主党也需要找出有远见、有魅力的候选人,亲民而接地气,宽容而不偏执。历史上曾有过那么多杰出的民主党总统,如罗斯福、肯尼迪、克林顿,年轻而有活力,睿智而有远见,这正是民主党今日所急需的。

对于特朗普来说,越来越多的中间派开始认可其执政纲领。他在国际上开始得到人们的正视,在民众中的声名正在好转。特朗普也许应该尽量沉默,他甚至可以让自己略显无趣,如他在达沃斯和国会演讲那样,照本宣科,语言却不会出格,如此方能平平安安。安静而不出声的特朗普其实正是民主党最不希望看到的。

2018年的中期选举,参议有34个席位需要改选,其中26席为民主党,8席为共和党,所以民主党在参议院翻盘的可能性不大。在众议院,435个席位全需要改选,如果民主党能再夺回24个席位,民主党就能成为众议院的多数党,从而打破共和党独占两院的局面。在这24个席位中,有10个席位的选区是拉丁裔为主的选区,所以民主党才会在移民问题上如此地不肯让步。

共和党如果能够保持两院的多数,特朗普在2020年就有可能获得连任,保守主义的大部分政策也会得以实现,包括社会福利和医疗福利的改革,甚至彻底打破最高法院大法官的左右平衡。在这以后,保守主义会重占上峰,美国的政治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将会持续影响几代人。如果民主党获得众院多数,政府就会呈现胶着状态,各项方针、政策、法案难以实施,美国政治则将继续维持现状。

民主党在这样的局面下没有退路。拿不下众院的多数席位,不仅意味着民主党将失势多年,美国的未来也会与民主党的理念背道而驰,民主党无法承受这样的失败。所以今年两党皆会投入大量资金,而竞选的激烈程度,也将远远超过以往任何一次中期选举。

这样的时刻,特朗普的任何举措都将成为这个国家政治及经济走向的关键。

2月2日,国情咨文后的第三天,股市突然下跌,到了2月5日,道指更是狂跌1175点,下降4.6%,创下2011年以来最大的单日跌幅。随着美股,欧洲和亚洲也纷纷狂跌,下降幅度甚至达到4.7%。

股市下跌的直接原因,一是周五劳工部公布就业增加20万个,1月工资上涨2.9%,是自2009年以来增长幅度最快的一个月。这个利好消息,股市对此反应却是“担心经济过热,会产生通货膨胀”。第二个原因是美联邦储已经暗示今年将会有三次加息,年底可能上升至2.25%至3%,再加新的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上任,更让市场揣测今年的加息幅度。

股市走向并不完全跟随经济。白宫发言人桑德斯就股市下跌发表讲话称,白宫对股市非常关注,但更关注美国长期的经济指数,而这一经济指数依旧异常强劲。目前股市上升太快,股市的下跌正是技术上的良性调节,既纠正泡沫,也对长期健康的股市有益。

2月6日,经过探底,道指重新上涨,回升567点,而亚洲和欧洲股市也同日回升。

两天的股市下跌,媒体纷纷用头条报道,并且把下跌原因归咎于特朗普。经济上的变化,果然立刻引发政治战争。其实股市不能完全代表经济,但特朗普也应该小心慎言,如果过多将股市的上升归功于自己,就会像媒体把股市的下跌归咎于他一样的不妥。

在今年的中期选举中,即使共和党保住众院多数,也还是不足以让特朗普垂名史册,关键仍然是经济。经济持续繁荣,人们也许会说是经济发展的自然周期,是由于良好的国际环境;经济如果大幅度下滑,特朗普很快就会众叛亲离。共和党建制派会将他抛弃,民主党会争取弹劾他,甚至是他所依赖的产业工人,也会离他而去。正如肯尼迪总统所言:成功者有1000个父亲;失败者将会成为孤儿(Victory has a thousand fathers, but defeat is an orphan)。

若干年以后,回望这个压力重重的历史时刻,我们也许会看到某些悲壮的色彩。罗斯福夫人曾经说:尽管照着你内心的指引去做,因为不管怎样,你都会受到指责。做了你会下地狱,不做你也会下地狱(Do what you feel in your heart to be right, for you'll be criticized anyway. You'll be damned if you do and damned if you don't) 。这大概就是特朗普的宿命,无论他走向何方,都会是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然而特朗普的执着个性,会使他一直往前行进,他或许会成为千夫所指,或许会以一个最奇特的总统形象,在美国的历史里留下他的印记。

(作者系美国财税专家,现居美国亚特兰大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