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锋:今天资本市场发展很快 但对科技早期投资仍不够

陈伊凡2019-04-23 13:46

(图片来源:全景视觉)

经济观察网 记者 陈伊凡 “我们投资的本质,是抓住创新。”

4月23日,在由中国企业家俱乐部主办的“2019中国绿公司年会”上,北极光创投创始人、董事总经理邓锋做了关于投资与企业发展之间关系的演讲,“企业没必要做大,甚至没必要做太强,做好就可以了。”邓锋看来,可持续地赚钱才是投资的本质,而不是赚快钱。尽管如今,中国的创新创业环境在不断改善,资本市场发展迅速,但对科技早期投资仍然不够。

以下为演讲全文内容整理:

我作为风险投资人,想谈谈我对投资本质的理解。

大家都很清楚投资是怎么回事,就是找到一个可以赚钱的企业也好,项目也好,把钱放进去,让钱增值,适当的时候再退出,有回报,本质就两个字,赚钱,这就是大家对投资的理解。

没错,赚钱是投资的一个方面,但站在今天来看是不够的。我投资了15年,深深体会到赚一时的钱和可持续赚钱是完全不一样的事,站在企业的角度、投资人的角度都不一样,投资是可持续的赚钱。其实赚大钱不一定必要,没必要做大,甚至也没有做太强,做好就可以了,可持续发展就很好了,也是投资的本质,能够找到可持续给我们带来利润的好的项目、好的企业来赚钱,这个心态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今天社会的现象有很大的变化,过去几年发展的很快,企业为了赚短期的钱,脱离了自己的传统业务,做一些脱实向虚的事,到股票市场赚点钱,结果当股灾到来的时候,企业发展受到严重的阻碍,主营业务没有做好,这背离了企业经营可持续发展最主要的本质。

做投资更是如此,过去这些年有很多现象,烧钱的模式,资本向头部集中,在一定程度上这是有道理的事,因为可以加快淘汰的过程,但是用到极致就会发现,不是头部企业的时候,很多企业烧了很多钱,结果那个模式不行,没有起来。风口投资,就是看到这个事来了,所有钱都冲过去,风口过去了怎么办?没有可持续怎么办?钱烧掉了,造成很大的社会浪费。

还有TO VC模式?看到一个企业也许能融资,这轮投了,下轮退出来,企业好坏无所谓。企业想我只要能够让VC给我投钱,发展包括流量,包括消费人数,根本不在乎企业未来是不是可以盈利。短期盈利,互联网企业可能不需要,但是长期盈利如果没有,商业本质就是错的,导致很多企业永远盈不了钱。甚至还出现了像赌博一样,去年上半年最热的区块链,本身是很好的技术,也可以用在很多基础设施上,但是当区块链用在虚拟货币,投资就不是VC或者职业投资人的本质,就变成了带有半赌博性质的,肯定有人能赚钱,有人亏就有人赚,但是已经离开投资的本质,变成了投机。

投资、投机都是想赚钱,但做投资不是靠一时运气好赚钱,是靠怎样把投资的本质做好。

问题就来了,到底投资本质是什么?怎么看待长期投资赚钱?站在更高层的角度投资,从社会和政府角度来看投资到底是什么?投资的本质是把各种各样资源向先进的生产力倾斜,使得在公平的市场竞争环境下,先进的生产力可以做得更好,提高劳动生产力,进而带动整个社会的劳动生产力提高,促进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进步。

如果站在更大的角度,投资对经济的发展有巨大的重要意义,能够保证更好的遴选机制是好的企业、好的生产力,能够做得更好。

什么是雪中送炭?什么是锦上添花?我是做风险投资的,要为风险投资说一句话,风险投资是今天中国经济发展很重要的投资力量。风险投资跟很多投资不一样,跟银行贷款也不一样,我们是股权投资的一种,用一块钱赚十块钱,在高投入、轻资产的行业里回报率很高,担风险很大。凭什么回报率可以很高?做什么东西可以回报率很高?风险投资的关键词,我们投资的是创新,企业规模从小到大的成长还不是创新的事,担风险投资往往投资的是从零到一的创新,以小博大,放点钱进去,就可以赚的很多,但一定是在高速成长新的行业,一定有竞争壁垒的创新。如果没有竞争壁垒的创新是不行的。创新有很多,可以有科技创新,商业模式创新,用户体验创新,也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组合创新,但必须要有创新。更重要的是创新的想法、理念、技术,最重要的还是创新人才,有了创新的人才,才能建成创新的体系,不断创新。我们并不看一件事、两件事,到一个地方投资,更看重的是创新创业的生态系统怎么样,不断产生新的创新企业,不断有创新人才的出现,才是应该投资的地方。

投资的本质是抓住创新

我们投资的本质,就是抓住创新。

什么是创新生态系统,有哪些关键要素需要做好?人才是很重要的方面,市场也很重要,今天的中国市场已经不成问题,很快变成全世界第一的GDP。过去认为是很小的市场,一旦联上网,就变得很大。过去想开一门课,中东历史研究,在线下开没有几个人来,但是在线上就会发现中国还有这么多人对这个问题感兴趣。除了人才,还有资本市场,还有一条,最近讲的营商环境,这些都是整个创新生态系统的关键要素。

人才是创新最重要的东西,投资就是投人,特别是早期投资,产品可以变,技术可以变,但是这个人是很难变的,人是最重要的投资方面。

我记得刚刚回国的时候,国内的公司连产品经理都没有,找CFO也很困难,今年已经培养了大量的人才,在中国的研究中心培养了很多高科技人才,吸引了很多海归回来,这方面有长足的进步。

今天中国的创新创业越做越好的很大原因,是各个方面的人才都在不断进步。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因为它是最重要的,如果把中国和世界上最有创新力的几个地区相比较,我们最大的差距也是人才方面,虽然我们有这么多进步,但是仔细想想,比如跟美国硅谷、以色列比,我们的市场比以色列的大很多,但是我们的人还是有问题,好的方面是把人招来就可以了,但是难的方面不是这么简单,今天不能吸引全球最优秀的人才,而美国硅谷可以吸引全球最优秀的人才。我个人的一个想法,希望引起政府的注意,大量开放技术移民,大量招收人才。

今天的资本市场对科技早期投资仍然不够

资本是很重要的,中国有很多风险投资的资本,但是这些资本去年碰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特别是人民币基金,有一个统计数据,去年中国人民币基金融资量比前年降低了35%,原因是很多人是富裕的企业家,由于资本市场的影响,企业业绩的影响,去年拿不出钱来,如果没有资本,创新投资是没法做下去的,政府过去做了很多事情,包括引导基金,已经改变了从过去政府引导投向哪个行业、哪个企业,现在是跟市场化的社会资本合作,这是巨大的进步,使得投资变得更市场化。但是即便如此,在去年的情况下,包括现在为止,人民币基金融资都会碰到困难,即便给了市场引导基金,一般20%-30%,甚至70%、80%,还是融不到钱,我的建议是政府还要有跟大的动作,有一些地方政府已经开始了,包括北京市政府,一个是提高配比,引导民间资本向科技创新、早期投入,变得耐心投入,给予一些税收和返利的回报,这是今天虽然资本市场发展很快,但实际上对科技早期投资不够。

营商环境,政府去年下半年开始特别重视,包括降费减税,贷款给中小企业,很清楚的一点,企业是真正的创新主体,而在企业里,中小企业是创新主体,我没有分国企、民企,中小企业创新碰到的很多问题,包括营商环境,政府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包括减税降费,包括贷款,也包括准入牌照,举一个例子,有很多准入非常严格的要求,但实际执行的时候又非常松,导致一些要求标准甚至比美国的都严,执行力很松,就变成了好的遵守规则的企业没法做,而不好的企业会通过欺骗的手段反而能进来,有很多这方面的例子,政府现在也开始注意到了。总的来说,发展很好的创新创业的生态环境,是做好长期投资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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