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全景视觉）

张玮/文 2019年上半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195210亿元，同比名义增长8.4%（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6.7%）。其中，6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33878亿元，同比增长9.8%。

消费增速的反弹得益于居民支出端的减少，而收入端增加有限

支出端的减少源自两点，一是房地产紧箍咒不变，居民中长期贷款增速下降，对居民可支配收入的长期挤占连续改观。

居民中长期贷款与商品房交易（购房借贷）高度相关，如果购房需求大，过多的中长期借贷会增加居民户的偿债压力，压缩可支配收入空间。如果房地产管控从严，坚持房住不炒，房市降温，居民中长期接待的压力就会减小，进而为潜在消费创造空间。从下图可以看出，去年以来，居民中长期借贷与消费增速两者同比呈现明显的反向关系：

5月银保监会下发23号文提出加强房地产融资管控，6月郭树清主席在陆家嘴论坛提出房地产融资挤压实业，7月6日银保监会约谈部分信托公司，要求控制房地产信托业务增速，进行余额管控严格执行现行监管要求；7月12日发改委发文对房企发行外债加强管理，发行外债只能用于置换未来一年内到期的中长期境外债务，加强信批以及说明用途。所有迹象表明，二季度以来地产管控政策不断从严。

初步测算，6月份，一线城市新建商品住宅和二手住宅销售价格同比分别上涨4.4%和0.2%，涨幅比上月分别回落0.3和0.1个百分点。二线城市新建商品住宅和二手住宅销售价格同比分别上涨11.4%和7.6%，涨幅比上月分别回落0.7和0.5个百分点。三线城市新建商品住宅和二手住宅销售价格同比分别上涨10.9%和7.9%，涨幅比上月分别回落0.4和0.3个百分点。

第二个支出端的让渡来自个人层面的减税降费。今年以来个人所得税同比增速不断下降，且自去年11月起就已进入负值区间。截止今年5月，个人所得税同比增速-29.53%，尽管减少程度略小于一季度均值，但相比较前两年已经做出明显让步。

不过，在企业营商环境不佳的条件下，居民收入端增加有限。从居民可支配收入来源看，上半年全国居民人均工资性收入8793元，增长8.7%，占可支配收入的比重为57.5%；人均经营净收入2467元，增长8.9%，占可支配收入的比重为16.1%；人均财产净收入1321元，增长13.2%，占可支配收入的比重为8.6%；人均转移净收入2715元，增长6.8%，占可支配收入的比重为17.7%。

从上图可以看出，近两年来上升趋势最明显的是财产性收入。按照定义，财产性收入是指通过资本参与社会生产和生活活动所产生的收入。即家庭拥有的动产（如银行存款、有价证券）和不动产（如房屋、车辆、收藏品等）所获得的收入。不妨简单理解为闲置出租房的租金和金融投资所得。而作为可支配收入重头戏的工资性收入却略显黯淡。

约束工资性收入的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企业利润主要依靠支出端的减税降费，而非收入端。数据显示，今年前5月企业营业收入增速收于 5.1%，与前值持平，并未有较大改观。但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每百元主营业务收入中的成本和费用合计已连续 4 个月下行。分行业来看，制造业每百元主营业务收入中的成本和费用合计为 93.38 元，较上月下行 0.08 元，电力、热力、水等行业每百元主营业务收入中的成本和费用合计为 94.2 元，较上月下行 0.12 元；采矿业每百元主营业务收入中的成本和费用合计为 83.21 元，较上月下行 0.48 元。成本费用下行显示减税降费确实产生一定效果。这意味着，在企业营商环境没有明显改善的情况下，收入端的反弹尚且遥远，若想继续拉升企业利润，只能依靠高强度的减税降费。

二是经济景气程度低迷的情况下，就业压力犹存。6月制造业PMI持平前值至 49.4%，连续两个月处于近3年次低水平，也是连续2个月低于荣枯线。整体释放出四个信号：

（1）6月PMI生产指数为51.3%（较前值下滑0.4个百分点，连续3个月下滑），一方面受前期贸易摩擦的影响，另一方面部分地区连发限产令，高炉开工率、发电耗煤等指标自6月下旬以来大幅下滑，生产扩张持续趋弱。

（2）6月PMI新出口订单、进口、采购量指数分别环比下滑0.2、0.3、0.8个百分点，表明需求依然疲软。

（3）6月PMI从业人员指数环比下降0.1个百分点至46.9%（连续第3个月下滑），表明就业仍不乐观，稳就业无疑仍是头等大事。最新统计数据显示，中国6月城镇调查失业率5.1%，前值为5%。

（4）6月主要原材料购进价格指数、出厂价格指数分别下滑2.8、3.6个百分点至49.0%、45.4%，预示PPI将继续走弱，压缩上游企业利润。

除了消费数据本身，还有两个细节需要注意：

一是从支出结构上看，上半年全国居民人均食品烟酒消费支出2950元，增长4.8%，占人均消费支出的比重为28.6%；人均衣着消费支出731元，增长3.0%，占人均消费支出的比重为7.1%；人均居住消费支出2389元，增长10.8%，占人均消费支出的比重为23.1%；人均生活用品及服务消费支出621元，增长3.8%，占人均消费支出的比重为6.0%；人均交通通信消费支出1387元，增长7.8%，占人均消费支出的比重为13.4%；人均教育文化娱乐消费支出1033元，增长10.9%，占人均消费支出的比重为10.0%；人均医疗保健消费支出941元，增长9.5%，占人均消费支出的比重为9.1%；人均其他用品及服务消费支出278元，增长9.8%，占人均消费支出的比重为2.7%。

从限额以上批发和零售额来看，6月同比增速上升最快的是化妆品类，可选消费占据首位，能够切实反应居民消费意愿抬升；排名第二位的是汽车购买，当月同比17.2%，认为与国V清库存打折促销有关。而排名靠后的分别是建筑及装饰材料类，当月同比1.1%、石油及制品类3.5%、服装纺织类5.2%。我们认为这三个数据同比增速最小，并不能反映出居民消费意愿的下降，具体来看，建筑装潢与商品房购买高度相关，而地产紧箍咒直接限制了该项同比增速；石油及制品类零售额的低迷也并不意味着销售数量同样走低，更多原因是国际原油价格回落所致；服装鞋帽和纺织品类的同比增速，完全可以考虑是季节因素，已经度过了入夏时候的换装高峰。因此，从商品类别来看，居民消费意愿短期仍旧较强。这意味着在经济景气程度下行区间，企业盈利和居民收入相对受限，但可以依靠减税降费和财政补贴维持消费。

二是上半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5294元，比上年同期名义增长8.8%，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6.5%；全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10330元，比上年同期名义增长7.5%，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5.2%。消费增速仍旧低于收入增速， 意味着即便短期可以看到居民可选消费品的购买意愿增强，但仍旧有“预防动机”占据主体，对居民收入的刺激与消费效果略有失衡。

（作者系昆仑健康保险资管中心首席宏观研究员；经济观察报宏观经济研究院特约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