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网 记者 李静 实习记者 刘兰 12月30日，一位曾任职于北京万海龙图教育咨询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龙图教育”）前员工、投资人对经济观察网表示：此前，龙图教育法人代表谭文辉曾以万海龙图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龙图集团”）名义向其募集资金，但是自今年9月起，已经联系不上谭文辉，承诺中的回报也未兑现。

据其称，目前公司个人投资股东保守估计在200个左右，涉及资金达到1亿——2亿元。这些个人投资者，有高校老师、公司员工以及其它相关投资者，投资数额从几十万到上千万元不等。

12月30日，有媒体报道称，龙图教育目前出现了大量拖欠员工工资的情况。

同日，经济观察网来到龙图教育在北京国际大厦17层的总部，公司已经人去楼空，房屋由产权单位——金融时报收回。一位金融时报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龙图教育是在一个多月以前搬走的，目前欠缴房租200多万元，他们正在走法律程序追回房租。

（图片说明：龙图教育办公点已经人去楼空，原公司名称已被摘掉。本报实习记者刘兰拍摄）

万海龙图教育咨询集团有限公司系国内较早开展法律硕士联考培训，后逐步发展成为提供法学硕士、博士、司法资格考试等培训的教育机构。根据启信宝显示，谭文辉为龙图教育的法人代表，同时，也是龙图集团的法定代表人。谭文辉持有龙图集团80%的股份，龙图集团则持有48%龙图教育的股份，为龙图教育的单一最大股东。

据上述前员工投资人表示，2018年谭文辉以龙图集团旗下子公司——龙图教育要上市为由，说服他先后与龙图集团签署了几百万元投资协议，并在其后向谭文辉个人账户支付了该笔款项。

后续，又有朋友经他介绍，投资了该企业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款项，谭文辉承诺因个人原因想要撤资，只需提前两个月即可以每股3块钱价格（买进时1.5/每股）进行回购。同时如果公司未上市，也将按照每年投资收益率不低于12%的分红进行保证。该投资人向经济观察网出示的股权投资合作协议书也显示了这些基本信息。

另一位要求匿名的投资人对经济观察网表述了类似的信息。其表示：在2018年2月和8月，经人介绍与其亲属共计8人分两次向龙图集团投资了大概140万——150万元，谭文辉同样承诺在公司上市之前，给予每年12%投资分红，但这笔分红直至今日也没有获得。

有投资人向记者介绍，龙图集团核心管理层除董事长谭文辉外，另外几名分别为：公司监事——彭浩以及分管财务和分校业务的李德水。12月30日到31日，经济观察网多次拨打谭文辉手机，其中一个电话已停机；一个为关机状态。彭浩手机则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李德水告诉记者，“目前已从龙图离开，对于公司发生的事情在公安机关调查未结束之前，不会发声。”

上述员工投资人表示，该公司部分投资人已在公安机关报案，并向法院提起诉讼。此前有媒体报道称，“目前海淀经侦一名工作人员回应已接到相关人员反映的情况，工作正有序进行。”12月30日至31日，经济观察网多次拨打海淀经侦支队相关警官电话求证此事，截至发稿时，电话未有接通。

龙图募资始末

根据公开资料显示，创办于2011龙图教育最早只从事法律职业教育培训，在2015年斥资4000万元收购在业内小有名气的——上律指南针教育，宣布正式进军司法考试培训市场。至2016年，龙图集团逐步由北京辐射至全国，通过控股或实际控制全国29个城市、45家业务实体，注册有“洛克网”、“龙图教育”以及“上律指南针”等多个品牌。

上述要求匿名的龙图投资人对经济观察网表示，经他了解，自2015年开始，龙图集团即已上市新三板为由，对外吸纳社会各界人员进行投资，并鼓励员工和机构教师先进购买股权，但上市工作一直没有得到实质推进。在2015年－2017年之间，龙图法人谭文辉等人又多次以美国摩根斯坦利集团合作为由，再次游说身边朋友及相关投资人吸纳资金签署合作协议。

前员工投资人就是在2018年年初被谭文辉说服进行了投资。吸引他的理由来自于两方面，一是基于其与谭文辉的私人关系；二是认同法律职业教育行业。

“龙图教育彼时在全国共有20多家分校，谭文辉对我说，公司年营收能够达到一个多亿，利润在三四千万元左右，加之马上要与摩根进行签约，赴港IPO，可以说诱惑力很大。”，上述投资人表示。

在他提供给经济观察网的一份《龙图集团公司股权投资合作协议书》上显示，龙图控股公司委托甲方——谭文辉——主持上市主体公司股权定增计划，每股价格1.5元投资，乙方投资150万元，参与公司定向增发，完成交易后，乙方持有龙图集团公司旗下上市主体公司1%的原始股权即100万股。

甲方及丙方（谭文辉与龙图集团）为乙方提供连带责任保障，乙方享有的股东权益包括：1上市回报，龙图集团计划在2019年完成创业板上市条件，网络教育培训行业市盈率一般不低于30倍。同时在分红回报方面，该协议书上所述：股改上市前，甲方及丙方共同为乙方投资额提供每年不少于投资额12%的分红收益担保。

（投资协议上承诺上市前，每年可获得12%投资收益，本报记者拍摄）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该协议书第八条款注明——作为个人投资者之特别保障，2018年6月30日之后公司股改及上市流通之前，因乙方个人资金实际需求原因从龙图公司撤资，可在提出申请六十天内，由甲方负责在龙图集团公司投资平台按照市场价格流通变现，甲方保证每股价格不低于3.00元。

（图片说明：签署的投资协议本报记者拍摄）

这只是前员工投资人与龙图集团签署的其中一份合作协议书，后续其又对经济观察网出示了一份更大金额投资协议书，但并未允许拍照。据该员工称，目前他与其它龙图投资者们（包括在龙图购买培训课程的家长、学生、欠薪员工）已向公安机关报案，同时包括他在内的部分投资者也已经向海淀区人民法院对该公司提起诉讼。

（本报记者拍摄）

钱去哪儿了？

投资后，前员工投资人进入龙图教育担任相关职务。据其称，在入职之后他很快发现，龙图的实际经营状况并未如谭文辉所述般美好。“在2015年收购龙图收购指南针教育后，龙图即已开始寻求大面积融资进行扩张，从最初的7家到15家，再到目前的28家。

尽管彼时龙图每年营收在数千万左右，各地分校每年业绩也都在持续增长，公司却始终处于资金紧张状态。谭文辉对其解释称，融资和分校上交的款项都用来收购分校以实现快速扩张。

可在前员工投资人与其它分校校长交流时发现，收购这些分校，龙图集团并没有支付相关收购费用。其称：“当时，一位分校校长告诉我，地方分校原本都是其它机构的一些分支机构，觉得指南针品牌做得不错，愿意加入指南针，但龙图并没有支付收购费用，只是口头承诺，给多少钱或者股份，真正用于实际支付其实并没有多少。”

直到今年五一之后，龙图教育发生老师罢课事件，让前员工投资人意识到，公司连给予老师的课酬都付不起了。

在法考届，龙图较为出名的师资力量有李佳、左宁、戴鹏和柏浪涛等人，其中李佳、左宁、戴鹏三人被称之为法考三剑客。据上述员工投资人透露，“谭承诺一年给这些老师上百万薪金，包括出书费用，但实际上并没有兑付。也是在今年七八月份，由于龙图迟迟没有支付上述老师工资薪金，出现了四位老师不给钱不去讲课的情况。后来妥协的方法是——每次上课前，先给各位老师打款，结算后他们再到教室上课”。

据该投资人称，其本人在入职龙图后，也只领了几个月工资，至7月就领不到工资了，当时谭的解释是，摩根要投资，龙图要快速投资和摩根对赌，把利润迅速作大到一个亿，摩根才会投龙图25%的股份

“所以，在那时公司所有高管基本都停发工资，员工薪金能发就发。可实际到最后，连普通员工（工资）到七八月份也都停发了，”其表示。

经济观察网查阅资料显示，上述三剑客和柏浪涛已经于今年9月，先后离开龙图指南针，成立新的法考团队。原龙图指南针等多家分校已经脱离该公司加入其它法考团队。

上述前员工投资人联系不到谭文辉是从今年9月份开始的。

他告诉经济观察网，由于拖欠工资等原因，谭文辉和股东在9月的一天爆发了冲突，第二天，谭从派出所出来之后，就没有再来过公司。“打电话打不通，通了也没人接，发微信不回，就是不和你联系。”

现在，对于包括他在内的投资者们而言，迫切希望的是找到谭文辉，并追回投资款项。

他认为，“如果这钱真是拿去做一份事业，直至后来因为市场和业务关系发生亏损，也认了。但是现在大部分人包括各分校校长，看到的是“从2018年5月到2019年8月，地方分校以及线上收入，公司营收应该在八千万元左右。同时，教育是轻资产模式——先收费后服务，加上谭持续对外的融资，和未支付给老师、员工工资，场地租金、纸厂、印刷费等费用，龙图现金流至少在1个亿以上，现在钱都没了，资金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