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叶心冉 2月19日，人社部就业促进司副司长宋鑫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今年高校毕业生数量将创历史新高，达到874万，就业的任务非常重。受疫情影响，毕业生求职面临不少困难和不便，一些尚未落实工作的毕业生更是焦虑重重。

上海某高校应届毕业生王路正处在这样的焦虑情绪中，工作还未签订，眼下还要优先处理毕业论文答辩等事宜。“毕业和就业，压力都很大。”王路告诉记者，学校推迟了开学日期，并要求全体学生不得提前返校。“在家里行动力受限制，而且目前大部分行业还未恢复正常运转，企业用人需求应该会减少吧。”王路对记者表达了这样的担心。

根据BOSS直聘发布的报告《2020年春节后10天人才趋势观察》（下简称“《人才趋势观察》”）显示，2020年春节后十天，100人以下的小微企业新增人才需求锐减61%，规模占整体需求的44%，较2019年同期降低了8.7个百分点。

两难

此前有媒体报道称，当前复工存在的招工难，反映最集中的对应两类群体：一线技术工人和高校毕业生。这两大群体历来都是春节后人力资源市场和人才市场关注的焦点。

阮霄汉是一名纺织品有限公司的负责人，当前他的工厂只恢复了三分之一的产能，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员工未能如数返回，尤其是中西部省份的员工。阮霄汉告诉记者，原本春节前后换工作的技术工就比较多，虽然近期他也收到了一部分的面试申请，但是相比同期，减少了九成。

可是，来面试的人，阮霄汉也不敢轻易录用。“招进来要培训，还要管吃管住。”阮霄汉表示，目前比较紧缺的是缝纫工、操作工，新进员工需要进行培训，平时会有专门的人事负责，老带新，但是目前这部分工人未返岗。另外，由于工厂周边的餐饮门店尚未开业，员工吃饭问题还无法妥善解决。“现在培训新人基本上是1+1=0.5。”阮霄汉表示，接下来只能等员工慢慢返岗，过段时间再招聘一批疫情不严重地区的绿码员工。

不过阮霄汉也提到，浙江省颁布的帮扶小微企业的政策也确实为自己解决了部分困难，比如：用水等能耗减免10%。

2月5日，浙江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领导小组发布《关于支持小微企业渡过难关的意见》，简称“浙17条”，从要素成本、财政税收、金融保障、外贸出口等四方面提出加大对小微企业的支持力度。其中包括：工业用水价格、用天然气价格均下调10%，期限为3个月；减免小微企业税费；减免小微企业房租；返还失业保险费等多个方面。

错位

BOSS直聘发布的《人才趋势观察》中，有一些数据值得关注。报告显示，在2020年春节前离职，并且在节后已经开始求职的人才中，超半数只与千人以上规模企业的招聘者主动沟通。

报告指出，节后十天以来，千人以上企业的BOSS直聘人才吸引力指数为1.33，百人以下小微企业的人才吸引力指数仅为0.64，不到千人以上企业的二分之一，并且较2019年四季度下降了12.5%。

BOSS直聘研究院指出，100人以下规模的小微企业是城镇就业的主力军，贡献超过50%的岗位需求。中小微企业对吸纳就业和提升经济活力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

BOSS直聘研究院常濛对经济观察报指出，大量中小微企业正处在观望和努力求生的状态中，人才需求尚不确定。BOSS直聘分析显示，由于市场风险加剧，求职者求稳心态强烈，小微企业面临着人才需求和供给双降的困境。

长此以往，会不会出现供需错位的问题？北森云计算副总裁、北森人才管理研究院院长周丹表示，相对而言，小微企业的抗风险能力较低，在疫情的短期冲击下，对人才的吸引力、招聘的活力都是下降的。虽然理论上会存在错位问题，但是真实发生的情况可能没有那么多。到6月份之后，中小微企业慢慢恢复且整体经过替代性、灵活性调整，招聘情况会有所好转。

周丹表示，当前，因为供需双方都持谨慎态度，并且确实是那些千人以上的大型公司，他们的招聘节奏没有受到太大冲击。两方面叠加，出现小微企业吸引力下降的情况。

周丹认为，实际错位问题更多地体现在人才质量上。小微企业对于高质量人才的需求会更加强烈，而高质量人才期待的是更加有发展前途、稳健的公司。从既往18、19年的数据来看，中小微企业在这方面的难度是一直存在的。周丹也同时表示，从中小微企业的长线发展来看，对人才的吸纳，个人认为还是乐观的，尤其是具备真正技术含量的公司，比如在高科技、制造业、生物医药、大健康等领域。

常濛表示，人力成本在小微企业的支出中占大头，在面临困难的情况下，只能缩减需求。而市场风险加大，求职者的“求稳心态”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大型企业的职业安全性相对高一些。提振求职者对中小微企业的关注，前提是企业能活下来，继续创造大量的就业岗位，提供丰富的社会服务，这也是目前所有帮扶政策的核心目标。

近期，一揽子稳企业稳就业政策连续发布，包括免征全国中小微企业5个月养老、失业、工伤保险（下简称“三险”）；湖北省企业5个月社保全免；大企业3个月“三险”减半征收、公积金可缓交等多个方面。

科技、政策助力回暖

前段时间，王路投递了多家企业的校园招聘岗位，目前进行了一家公司的线上面试。据他了解到的，不同的企业会选择微信、QQ、ZOOM等不同的软件进行视频通话。

王路所在的高校2月4日的时候发布通知，在疫情解除前，学校将暂停接受用人单位进校举办线下宣讲及招聘活动，原定于3月中旬举办的春季招聘会视情况推迟或者取消。同时建议单位利用微信等即时通讯工具进行线上笔、面试等选聘环节。

“云面试”“云入职”是近期求职市场里的热词。北森云计算有限公司主要为企业提供覆盖测评、招聘、绩效、组织人事等HR业务全流程的软件和服务。疫情期间，其专项上线了无接触招聘解决方案。北森云计算副总裁、北森人才管理研究院院长周丹告诉记者，企业对于线上招聘应用的需求非常强烈，十天之内，有300多家客户新上线了这一应用。

无接触招聘方案的前端主要通过AI算法对求职者画像进行匹配度筛选、排序，接着进行AI测评，还会有AI面试，即人工智能进行第一轮的简单面试，而后HR可根据自然语义的解析，综合评判，后期嫁接相关视频平台，最后实现OFFER的线上审批、自动化入职等等。

周丹告诉记者，实际上，招聘的全线上方案，旨在帮助效能的提升、减少对真正业务资源的侵占、智能的供需匹配等，近些年，尤其是大体量公司，“快、狠、准”招聘员工的这一诉求非常强烈。“这在整个招聘大趋势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核心点，甚至是第一大核心。”

因为疫情，线上招聘受到广泛关注，数字化进程被迅速推进。周丹表示，疫情促使企业迅速地推进线上化、数字化。“数字化本质上是一整个公司效率的提升，包括在线办公、HR系统的升级等等。”

此外，保驾护航的政策也在不断下发。人社部就业促进司副司长宋鑫表示，人社部正会同有关方面加大线上岗位投送力度，拓展毕业生择业渠道，引导用人单位延长招聘时间。另外，对于中小微企业裁员率不高于5.5%；30人以下的企业裁员率不超过20%，都可以申领稳岗返还，即企业所缴上年度失业保险费的50%等。

复工第二周（2.10-2.14），整体招聘形势正在复苏。智联招聘数据显示，与第一周相比，复工后第二周的招聘职位数环比增加30.21%，简历投递量环比增速为57.38%，竞争指数也由7.8上涨至9.1，回温状态明显。

根据周丹的判断，当前的2-3月是“蓄水期”，即指用人方广泛接触候选人，进行“蓄水”。此时，求职者与用人方进行频繁的接触，但是双方抱着审慎的态度，均无法快速做出决策。4-6月，由于此前的积累，会出现落地签约的小小暴增期，这一阶段是提高效率、快速协同、资源释放的过程，空中宣讲会、校园招聘、跑通线上化等各种方式的加持下，签约率大幅提升。6月以后会恢复到常态，此时大部分企业的业务策略已经进入到执行期，招聘会是一种常规性的补充。周丹认为，此前的2-3月是离职、入职最为活跃的时候，当下的影响是整个招聘节奏的拉长。

（应采访者要求，王路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