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依贤/文 4月5日，在第二期五湖会客厅直播中，武汉江汉方舱医院院长、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协和医院党委副书记孙晖，广东省援鄂医疗队副队长、南方医科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南方医院党委书记朱宏，武汉东西湖方舱医院副院长、福建省立医院党委副书记李红共同回顾了在武汉的战“疫”故事，讲述了江汉方舱医院如何运行、护理工作在抗疫中的重要性以及大数据如何帮助防疫工作的开展等经历。

方舱的使命

新冠疫情期间，武汉共建设了16所方舱医院，累计收治了1.2万人，共有79支医疗队伍、8000余人支援方舱医院。

从治愈出院人数来看，孙晖所在的江汉方舱医院共治愈出院1327人，在所有方舱医院中居首位。

2月3日晚上12点，孙晖被叫到武汉展览馆，被安排接管江汉方舱医院。2月5日下午的交接仪式之后，江汉方舱医院开始收治第1位患者。

但就在5日上午，孙晖看到方舱里面的床单“花花绿绿的”，他觉得看起来像隔离点不像医院，会引起病人的恐慌，于是赶忙调配了2000套床单和被套，组织工作人员铺床，这才有了医院的样子。

“所有的方舱里面，我们这里的条件是最差的，为什么？因为完全没有医护人员的空间，甚至连厕所都没有。”孙晖说，为了保证医护人员的安全，最后在方舱医院的入口处设计了8个集装箱，有了一个相对的分区。

据孙晖介绍，江汉方舱医院的日常管理由协和医院进行，前后共有21支外省援鄂医疗队和6家武汉市医院、共计1573名工作人员参与，其中，协和医院共派出255人到江汉方舱医院工作。江汉方舱医院累计收治1848人，累计完成5020份核酸检测，累计完成CT检查共2409人次。

“到了3月9日，我们历时34天的方舱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我们决定休舱。” 孙晖感慨，过去几个月是江城难忘的冬天，方舱医院的建设和工作的开展都体现了中国智慧。

大数据战“疫”

按照一省包一市的统一部署，广东和海南负责支援湖北省荆州市。2月11日凌晨，南方医院医疗队到达荆州。荆州防疫指挥部召开会议，希望南方医院医疗队支援洪湖，因为荆州疫情最严重的地方在洪湖。

洪湖市是县级市，紧挨着武汉，户籍人口93万多人。朱宏表示，洪湖疫情最大的问题是从武汉返回洪湖的人口有5.5万，“我们进驻前，洪湖的状况非常严重，因为是县级市，医疗基础薄弱，医务人员、公共卫生防疫人才（都很缺乏），另外医院床位、设施设备、医疗能力等等都有严重的不足，包括没有核酸检测能力，整个市只有两家医院有CT”。

朱宏回忆，洪湖当时还有一个问题，早期应对疫情“可能有点乱，所以从上到下很多的管理干部被处分，那个时期非常低落，一线的医务人员长期超负荷工作，精神和健康状态都非常不好”。

经过和当地市委市政府、卫生局沟通，了解洪湖的整个状态以后，广东医疗队和海南医疗队一起成立了联合指挥部，每天上午9点召开联合会，还成立了专家指导小组，来指导全市的新冠疫情防治工作，同时和当地9家医院的院长，包括中层干部一起开会，成立了相关科研防控小组。

朱宏介绍，除了常规的诊疗组、护理组、管控组、保障组之外，洪湖还专门有一个综合组和数据组，综合组的主要目的是了解整个洪湖市防治情况，有几位教授专门到各级医疗机构，包括到21个乡镇，卫生院以及各个社区的防控点来指导防控工作，提高治愈率，降低病死率。

同时在北京一家公司的帮助下，指挥部还成立了大数据平台，通过大数据防控排查潜在的感染源，减少新发病例。

具体来说，大数据平台分三个部分，一是洪湖市居民健康状况微信上报平台，每位市民每天要上报健康状况，最后上报有78万多人。洪湖有93万户籍人口，常住人口大约80万，填报率超过了95%，可以及时追踪患者的情况，支持决策。

同时，指挥部利用居民上报信息平台，建立了居民信息中心和乡镇管理中心、社区中心，对居民上报的异常信息及时核实和处理，形成闭环。

第二个是洪湖市新冠肺炎专病大数据平台，所有的专病病人都在线上实现管理，指导各个定点医疗机构进行合理治疗、合理调动病人，及时预警。

最后，在广东医疗队离开之前，洪湖还开发了新冠肺炎患者随访系统。这套随访系统是洪湖市人民医院和南方医院一起开发的，方便南方医院进行远程管理和随访。

大数据在洪湖的抗疫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医疗队已经和当地政府达成共识：上报平台不能撤，下一步疫情结束后，可以把大数据平台转化为慢病管理平台。并且，洪湖市政府还可以把它作为公共管理平台。

“这个平台未来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朱宏说。

护理队伍

为了抗击新冠疫情，有42476名医护人员志愿湖北，其中护士有28688人，占比接近70%。

李红是支援武汉福建护理队的领队，在她看来，护士在重症病房、危重症的护理，重症患者和轻症患者的护理等方面都发挥了作用，还包括在方舱医院的护理工作，西医和中医的治疗，心理治疗等，“护士是跟病人待的时间最长的人，有一些病人跟我们的护士说，在这里、在此时护士是我唯一的依靠”。

李红说，因为护理队来自各个省，所以同质化管理很重要。在重症区域，护士基本4小时排一班，在方舱医院是6小时排一班，而且弹性排班，也考虑了应急调整。

此外，在方舱医院的管理中，院感是很重要的一环，很多专业院感人员也支援武汉，但事实上，院感人员的数量只是全部医护中的一小部分，大量院感工作的执行是由护士来做的。

抗议一线的护士做了哪些工作？“除了治疗之外，很重要的就是生活护理，无论是在方舱还是在重症病房，病人都远离家人，生活护理、基础护理和心理护理特别重要。”李红说，心理护理不光是医疗救治的重大任务，也是社会稳定的重要挑战，所以护士们像朋友一样去安慰患者，给患者写信，建立心灵小屋微信群，成立了巴林特小组，还有带病人做健康操、给病人用芳香疗法帮助入睡等。

东西湖方舱医院有1461张床位，分3个厅，李红在最大的厅工作，有600位患者。在这样一个空旷的大厅里面共同生活，对患者来说是一个挑战，所以护理队在方舱内挂了很多面国旗和党旗。

为什么挂国旗？李红表示，是为了唤起患者的公民意识，让他们觉得国家正在灾难当中，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该怎么样共同度过灾难？李红同时在东西湖方舱医院担任党委副书记，她到方舱里面去找患者党员，建立患者党支部，三个大厅建立了三个患者党支部。

东西湖方舱医院休舱的时候，李红很高兴，因为东西湖方舱医院实现了5个零：住院患者零死亡、医护人员零感染、建设安全零事故、进驻人员零投诉、治愈人员零复发。

互动交流

问：目前中国的经验正在被广泛借鉴，国外的方舱医院正在逐步建立，包括塞尔维亚、伊朗、英国、美国等国家的方舱医院正在逐步建立。在江汉方舱医院运行的34天当，作为院长，最动容的一件事是什么？

孙晖：在34天里面，我最关注的一是病人的安全。方舱的建立，它不是作为医院来设计的，存在很多硬伤，比如没有卫生间，然后它的流动水位置很少。我们最多的时候有1529位病人在里面，没有流动的水，会不会产生次生感染事件？所以查房的时候，我们要求每天要上报有消化道症状的病人数，这是第一。

第二是自然安全、群体安全事件。大空间里没有隔断，某一个病人病情出现变化的时候，就可能带来其他人的恐惧，这些问题如何把控？还有这么大的空间，电路设计、电热毯，怎么来保障消防安全？

并且，医护也有薄弱点，进仓的保洁人员和工勤人员，他们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如何保证这些工作人员不受感染？

好在这些问题没有出现，而且还形成了我称之为“方舱社区文化”的现象，这种社区文化体现了大病房里面人与人之间的新型关系，互帮互助、感恩生活。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一个意外收获。

我这里有几百封感谢信，医患之间的感谢信，我打算把这些感谢信装订成册。

问：想问问李红教授，作为第47届南丁格尔奖章获奖者，南宁格尔的精神在这次抗议过程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李红：南丁格尔精神的核心就是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在我们从福州到武汉的专机上，我带了56家医院的护士飞武汉，这些小孩很茫然。 我就告诉他们，去武汉不仅仅需要勇气，还需要我们的温暖慰藉和专业技能。

第二方面是人文精神。比如我们90后的护士，查房的时候都把灯压得低低的，还有防护服嗖嗖嗖的响声，她们也尽量压低，这是发自内心的人文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