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周一帆  随着低价股不断扩容，面值退市的节奏迅速加快。

5月27日，天广中茂（002509.SZ）因触发面值退市规则，被深交所指定终止上市。同一天内，神雾环保（300156.SZ）及*ST美都（600175.SH）也分别发出公告，称公司股票已连续20个交易日收盘价格均低于股票面值，存在可能被终止上市的风险。

回溯过去，在4月13日，退市锐电（601558.SH）成为2020年公告确认的“面值退市第一股”后，乐视网（300104.SZ）、金亚科技（300028.SZ）也在5月14日紧随其后，被深交所宣布退市。

根据公开资料，从2018年A股第一只因连续20个交易日低于面值触发退市的中弘退开始，2019年相继有雏鹰退、华信退、印纪退、退市大控、神城A退、神城B退、退市华业等公司因“破面”被迫退市，加上业绩和重组等原因所致，全年共有18家公司退市。进入2020年后，这一趋势继续扩大，不到半年已有四家公司确认退市，还有几家公司“在劫难逃”。

“随着注册制的推进，上市公司数量会逐渐增多，市场逐渐进入到看业绩和看本质的时代。自去年开始，不少优质公司的股价在不断创新高，而一些基本面差的个股，股价在不断创出新低，此前ST股集体持续性大跌也是一个例证。”天和投资的投资总监吴小富认为，随着注册制改革的继续，A股将不乏仙股，退市也将逐渐成为一个常态。

退市提速

“数据统计显示，截至5月27号，除去确定退市的公司之外，A股还有13只个股股价在1元以下。面值退市股增多，一方面与当前市场风格有关，另一方面也与我国资本市场体系日渐成熟有关。”粤开证券研究院首席市场分析师殷越认为，“今年以来市场波动较大，股价分化也较为明显，目前市场热点主要集中在业绩及成长确定性比较高的消费、医药以及科技类板块，尤其是其中的龙头公司备受资金追捧，而低价股往往因为公司基本面问题，导致投资风险较高。”

实际上，无论是正式宣判退市的退市锐电、天广中茂、乐视网，还是已经“在劫难逃”的神雾环保、*ST美都，曾经有过辉煌时刻的“明星股”们，走到当下这一步其实也早有征兆。

作为今年首家面值退市股，退市锐电上市以来九年间的表现，依旧让投资者唏嘘不已。5月13日是退市锐电进入退市整理期第一天，截至当天收盘，公司股票报收0.59元/股。等到28日，其股价已缩水至0.19元/股，12个交易日里跌幅近七成。

早在2011年1月，华锐风电曾以90元的高发行价登陆A股，其在当时是沪市历史上发行价最高的股票。在自主研发、行业龙头、风投追捧等光环下，其曾得到投资者追捧，股票市值一度超过900亿元。

2010年11月23日上市的天广中茂，在当年被称为“消防第一股”，随着该公司在2015年并购中茂园林、中茂生物后，违规担保、债务违约、商誉炸雷、资产减值、业绩巨亏等接踵而至，最终走向退市结局。

*ST美都方面，该公司除了房地产，业务还涉及新能源、金融和互联网金融、商业贸易、服务业等业务。在2002年成功登陆资本市场后，其2015年市值一度超过300亿元。但随着诱人的故事一个个破灭，其在过去的2018年、2019年分别巨亏10.96亿元、8.31亿元。并且该股股价一路下跌，截至5月27日收盘，该公司市值仅剩14.66亿元。

神雾环保也是类似。该公司股票从3块多的股价起步，一度成为备受资金追捧的“十倍股”。2017年3月23日，神雾环保股价一度创出37.58元的历史记录，市值一度达到380亿元。如今，该公司股价跌幅超99%，最新市值仅剩3.23亿元。其5月18日的公告显示，公司尚未披露的累计诉讼共计48起，涉案金额合计3.67亿元。此外，已披露诉讼中尚未判决诉讼54起，涉案金额4.02亿元；已调解、已判决尚未执行的有97起，涉案金额4.84亿元。

公告中还称，截至目前，公司诉讼、仲裁金额较大，被强制执行案件共计61起，涉案金额为16.54亿元，占公司2018年度经审计净资产的128.59%，若强制执行案件全部履行完毕，将对公司本期利润或期后利润的影响具有重大不利影响。

除去前述公司外，截至5月28日收盘，盛运环保（300090.SZ）、ST天宝（002220.SZ）分别报收0.36元/股和0.61元/股，已连续18个交易日股价面值低于1元。这也意味着两只股票即便未来两个交易日均实现涨停，其股价也仍低于1元，可以认为面值退市已是板上钉钉。

美港资本创始合伙人张李冲表示，近几年来，IPO和退市制度的常态化进程非常顺利，这既是一个开放包容的资本市场应该具备的条件，也将成为一个良币驱逐劣币的过程。

注册制助推国际化接轨

谈及近期频频出现的退市公司，市场总会一并提起注册制改革。

在今年两会上，“改革创业板并试点注册制”被写入了政府工作报告。中国资本市场步入改革“深水区”。

有业内人士指出，当前注册制从科创板已经走到创业板存量市场，上市注册企业越来越多，上市条件也发生着变化。注册制下，上市门槛降低，时间缩短，对于拟上市公司来说，直接上市的成本低于借壳上市，因此随着注册制的完善和推进，壳股的价值将逐渐消失。

与此同时，监管层也在不断加大退市力度。与国际接轨，让A股形成有进有退的市场，管理层近几年几次修改并购重组、退市规则，遏制概念炒作。2019年9月，“畅通多元化退市渠道，促进上市公司优胜劣汰”也被证监会列入当前及今后一个时期全面深化资本市场改革的12个方面重点任务。

在不久前的“5·15全国投资者保护宣传日”活动中，证监会也明确指出，未来将进一步健全市场化法治化的多元退市机制，完善退市标准，简化退市流程，对触及强制退市标准的坚决予以退市。

今年4月27日，证监会有关部门负责人就创业板改革并试点注册制有关问题答记者问表示，新修订的《证券法》直接授权交易所对终止上市情形制定具体规定。因此，本次创业板退市制度改革的核心内容主要体现在《创业板股票上市规则》等交易所规则层面。

总体上，本次创业板退市改革充分借鉴了科创板制度成果，按照注册制理念，从提升存量上市公司质量的角度出发，在退市程序、标准及风险警示机制等方面进行了优化安排。

例如，简化了退市程序，取消暂停上市和恢复上市；完善了退市标准，取消单一连续亏损退市指标，引入“扣非净利润为负且营业收入低于一个亿”的组合类财务退市指标，新增市值退市指标；设置了退市风险警示暨*ST制度，强化风险揭示。

二级市场上，资金也加速向头部企业集聚，ST等绩差板块则被资金“抛弃”。如今年“五一”节后第一个交易日，当天主力资金流入明显，指数与个股齐拉升。在行业普涨之际，ST概念指数当天下跌1.01%，居两市跌幅第一。ST股上演跌停潮，近50只ST个股跌停。

对此，斌诺资产认为，随着注册制的加速推进，退市常态化将成为可能。原因在于一方面上市的门槛降低，壳资源不再稀缺；另一方面，A股未来可能会加速港股化，业绩优良管理规范的真正好公司股价会越走越高，而经营不善，公司治理混乱的公司会遭受投资者的抛弃，直至面值退市，这正是证券市场优胜劣汰的成熟机制。

厚石天成总经理侯延军则强调，相比注册制来说，更重要的是退市机制。“人体没有新陈代谢就会得病甚至死亡，股市也一样。以前由于大量的历史问题，导致退市机制比上市机制改革更加艰难，但是目前注册制已经开始真正逐步推进，退市机制必须跟进并常态化。”

但即使退市制度在不断完善，对于曾经频频上演“乌鸦变凤凰”故事的低价股，部分资金依然对其抱有期待。最新数据显示，天广中茂、神雾环保、*ST美都当前股东户数分别为6.51万户、5.33万户、13.17万户，3只股票合计股东户数达到25.01万户，随着3只股票的陆续退市，25万投资者的损失难以估量。

对此，有市场人士坦言，目前仅靠投资者的个人诉讼无法解决赔偿投资者的问题，在新《证券法》已经推出代表人诉讼制度的当下，应该尽快地将这项制度落到实处，以期更好地保护投资者的利益，让投资者在利益受到损害的情况下，可以得到相应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