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人性的良善,也尊重市场的规律

言咏2022-04-14 20:20

言咏/文 顺丰同城骑士一日收入过万的消息,引发人们对疫情管控城市“跑腿费”上涨的争议。4月13日,上海疫情防控新闻发布会上,官方表示,多部委将对快递费和跑腿费价格明显上涨的问题联合采取措施,并督促商户不得哄抬物价,扰乱市场价格秩序。

上海疫情严峻。这座2500万人口的城市,绝大部分市民被要求足不出户,平时最简单的日常采买成了大难题。物价涨、送货费也涨,不买生活又成问题。很多人认为这是趁火打劫、发国难财。

也有共克时艰的温暖故事。一位骑士接到一个癌症晚期病人家属下的订单,他跑了好几家超市才把东西买齐,菜钱和跑腿费都没收,这笔订单让他想起因癌症去世的父亲。最后平台帮他补贴了这笔费用。还有一位代购小哥,客户下单想给消化不好的父亲买点白面馒头,他拎着30个馒头跑了35公里送过去,客户坚持多给钱,他坚持不要。后来他发了条视频上网——“全浦东代购不加价”,留下自己的电话,微信涌来千余条加友信息。

闪耀着人性良善的故事让人动容,这是疫情阴霾中一股充满共情和凝聚的力量,原来人类的悲欢可以相通。但是,在赞美这种担当的同时,也要尊重另一部分人——或许是更大一部分,在市场规律下看起来似乎不那么有人情味的选择,比如,在更高打赏费下接单的骑手。

我们要看到跑腿费上涨背后的现实:封控前上海的骑手大约8万人,受疫情管控影响在岗骑士下降到大约1.1万人。为了保供,官方或平台紧急恢复了一部分快递员上岗,还从外地调用人力支援,但增量也不过几千人,缺口依然很大。从需求侧看,封控前那些线下自主采买的群体都转入线上,数量暴增。当下的主要矛盾正是这一增一减之间形成的巨大鸿沟。在供给严重不足需求又激增的情况下,价格上涨是正常的市场规律,很多外卖平台以打赏费的选项出现。消费者则根据自身对价格敏感度的高低,对采买需求度的强弱,决定是否接受涨价。

对跑腿费价格的正常上涨应当宽容。那位引发争议的日入过万的骑士,据其所属平台公布的消息,他当日完成60笔同城订单,其中基础佣金534元,各类特殊奖励约1678元,用户打赏7856元,含打赏每单跑腿费168元,涨得并不离谱。我们使用网约车时,若周边车辆少,还可以通过加价调度的方式吸引远处的司机接单;在骑手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他们风里雨里疫情的阴影里,像血液运送氧气一样,运送人们维持生活的用品,适度加价为什么不可以呢?他们也是为生计奔波的一份子,有的骑手给人采买蔬菜,自己却嫌贵舍不得吃;有位骑手,3月初上海疫情初起时想回四川老家,但舍不得路费,也担心断了收入,一犹豫没按购票键,错失回家的最后窗口期。

当然,如果加价超过了合理区间,成了漫天要价,或者有费用欺诈行为,那是另一回事。不过,现在平台大都限定了打赏的最高费用,比如每单不超过200,这实际上是给出了加价的上限。平台也不允许骑手私下接单或者向用户私下索要额外递送费。如果骑手是平台的全职员工,应该遵循职业操守,不能因为私活价高就不干东家的活。其实骑手自己也会权衡的,毕竟疫情封控是暂时的,解封后他们还需要通过平台接活。

政府需要做的,一是对特殊困难群体完善兜底机制,让那些对价格敏感的人,不因为涨价而买不到生活必需品。二是不断优化防疫政策,在确定不导致疫情蔓延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充实保供人员队伍尤其是物流配送队伍,为他们复工创造支持条件。现在虽然政策上已经允许非涉疫原因被封控在小区的配送人员返岗,但实际上,外卖骑手获得通行证的障碍还很多。在返岗骑手中,一部分经平台协调解决了住宿问题,但还有一些人夜宿帐篷。另外,也要根据疫情实际情况,及时调整封控范围,让居民尽早恢复正常的商超购买。当外卖市场供需达到平衡,跑腿费自然就会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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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版主编
武汉大学法文系毕业。08年入职机动记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