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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楠-走过风雨女人花(4)

  
作者:周到
发布日期:2007-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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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楠你低头看看衣服上的国旗,怎么能装怂包呢!”

2003年,女子世界杯在香港举行,五月王楠在巴黎世乒赛把冠军包圆,随后状态开始低迷,下半年连续输球,年终的国际乒联职业巡回赛总决赛又输给了牛剑锋,在这样的背景下,王楠随队来到香港打女子世界杯,到香港的第一天,她开始发低烧。

第一天我输给高军,摆明了就是想胡打,不想打了,第二天再要输小组都出不了线。晚上在房间给我郭斌打电话。我说不打了,发烧呢,他回我一句:“你不是发烧了吧?”我有点儿不高兴:“我真的发烧了!”其实也就有点儿低烧,主要是输球输怕了不想打。他当时问我到底怎么想的,我就跟他讲,那样的比赛怎么打啊,总输!他听完了一下就发火了:“王楠,你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衣服上是不是有国旗?戴上国旗你就有责任,怎么能装怂包呢?”我那会儿还真低头看国旗了,他又说:“你以为胡乱打球光丢你自己的人吗?我告诉你,你丢人丢大了!”接下来叮咣五四骂我一顿!他从来没这么凶骂过我,我老公平时总爱跟大家开玩笑,没个正经模样,忽然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把我骂醒了!

第二天在场上开始拼,郭斌说了,不管成绩怎么样,只有尽力去拼,才是你真实的水平,发不发烧是次要的,既然去打,就得好好打,不能丢人!第二天我轻轻松松3比0就赢了对手,小组出线,挺高兴,回头一看观众席,他来了!原来头天晚上他骂完我,怕我情绪不稳定,第二天谁也没告诉,买张飞机票来了。那次世界杯我拿了冠军,庆功完了之后他说:“小样儿,要是没有我,你能打冠军吗?”

2005年,王楠要和郭斌结婚,很多人不看好这段感情,认为郭斌一个做生意的,平时过于张狂,个性强硬的王楠和他在一起肯定不会幸福,面对那么多反对的声音,王楠发挥了她一贯的执拗作风:“只有我自己知道,他对我有多好!”其实这个好的概念并不局限于生活上的照顾,很多时候,社会阅历丰富的郭斌还会教给王楠很多的人生道理。

有时候参加活动,有球迷要拍照、要签名什么的,只要我稍微露出点儿不愿意,他就不高兴,给我拉脸。他说人家喜欢你是因为喜欢乒乓球,你总来那个样,那么做至少就丧失了人格魅力,谁还爱理你啊?有时候他回家还跟我爸妈说,慢慢的我也就改变了。

和王楠聊天的时候,郭斌把我们都赶到客厅里,理由是我们在厨房会干扰他水平的发挥,一个小时之后,一顿海鲜大餐摆上了桌子,王楠的工作仅仅是摆摆筷子、盛盛饭而已。那一天郭斌的话很多,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极为深刻: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是等王楠满头白发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哎,郭斌啊,我这辈子很幸福!

未来

王楠今年10月满29岁,从2002年釜山亚运会开始,人们对她的议论就没离开过“何时退役”这个话题,巴黎世乒赛、雅典奥运会、第十届全运会、上海世乒赛、不来梅世乒赛、多哈亚运会,每一个赛事结束之后,都会传出王楠退役的传言,但是她自己倒越打越开心,越打越有乐趣。

“我跟我老公说,就算我真的不行了,瘫床上了,也不会跟你提退役了!”

小时候,觉得未来太遥远了。我刚来国家队的时候15岁,那时候觉得10年以后太遥远了!退役更是遥远!今年球不行还有明年,明年不行还有后年,早晚有一年我会行的。时间过得很快,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看看身边那些小队员,她们最让我羡慕的是运动员的生涯时间。比如说这场比赛她输了,以后还有机会去搏;如果我输了,可能就没有机会了。这可能是我们最大的不同。

现在很多人说我老了,占着主力的位置,小队员也挤不上来,这个说法我不同意!现在大家都是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公平竞争,我争到了是我的实力,要是争不到的话,也不后悔,最起码我争过。如果现在就撤,感觉自己就跟个逃兵似的!

2008年不是儿戏,如果说到时候我的状态不行,教练不会报我,要行的话,一定要心里特别有数。球不好了还硬给你报名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就是报上去了你自己心里也不踏实不是?我站在上面自己不会慌?再怎么紧张,可以发挥出多少水平?我自己一定要有数,才会去打奥运会。为了参加而去打这个比赛,对我来说没有意义,要打就要打好!

作为一个妻子,王楠的每一个决定影响的不止是她自己,好在郭斌早已明白身为女世界冠军丈夫所要承受的压力,对于妻子的选择,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冲击奥运会的过程别让王楠太痛苦!

我老公对我说:“要是你决定要打的话,我支持你。要是你决定不打的话,咱们现在就回家过咱们的日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他了解我的性格,一定是我自己心甘情愿选择的道路,走下去才会甘心。

我也明白,这一年多的时间肯定特别辛苦,有时候一难过就骂自己,你这是图的什么呀?特别到正定集训,那车一进大门咣当一下,我心里就想:“完了,这一个月又开始了!”今年春节之后,我跟他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从此不会在你面前跟你说一个苦字,也不会在你面前说退役了!因为我决定的事儿,不会轻易改变,就算我真的不行了,瘫床上了,也不会跟你提退役!”

“你不是小鸟依人的那种女人,乒乓球是你前半辈子的选择和事业,你打,我支持你,但是我不希望你那么痛苦。”我老公开玩笑说,“就再牺牲一年半的时间,我就不信了,2008年以后你还能打!”

就像王楠自己说的,2008年不是儿戏,谁都不可能拿奥运会当赌注。运动员注定是个竞争的职业,中国乒乓球队更是如此,从今年春节开始,王楠禁止家里人再提“退役”两个字,她说:“我要自己像狼一样,充满野性!”

我觉得竞技体育就跟狼和肉的感觉一样,运动员是狼,你必须要不断去争、不断去抢那块肉,你才能够保持野性!如果一只老虎被关在动物园里,总是喂肉给它们吃,久了它们对肉就没有感觉了。我要自己像狼一样,充满野性!

今年的萨格勒布世锦赛,对我来说是个练兵的机会,自己还是要争取拿第一,如果拼不到那个份上,最起码的要经历一下紧张的感觉。我现在就怕自己的劲头泻了,突然碰上特别大的困难,自己到时候顶不过去。有了这个经历,2008年我在场上至少做到不会慌。

对于我来说,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自己,就像现在这种日复一日的日子,天天起床、训练、睡觉、训练、再睡觉,能不动摇吗?而且,就算像现在这么努力,也不能保证每个比赛都打好!运动员总有高潮、低谷,到低谷的时候再怎么练也出不了好成绩,这个时候坚持才是最难受的。我现在就想,这个世界上有面镜子,每天告诉我,王楠,你哪个比赛能赢!好,我就好好准备一个月去打这个比赛!如果有这面镜子,我肯定找它去!

记者手记

这次采访王楠,最令我感动的是她和郭斌的爱情。从前我们总认为为富一定不仁,嫁作商人妇一定不幸福,但是我发现自己错了!郭斌是个好丈夫,王楠是个好妻子,由于王楠的身份,让他们这个“好”有了更特殊的意义。

我想,等到他们办婚礼的那一天,一定要向夏娃申请,讲述他们更多的恋爱故事!

采访过程中,和王楠喝着菊花茶聊天,我惊异于她的坚持,按理说29岁的她拿过所有可以拿到的冠军,有个好老公,衣食富足,很难再有追求事业的原动力,在无欲无求的情况下她仍然能够坚持每天站在乒乓球台前,自动成为一个靶子,接受各方面的挑战,本身就超出了金牌能够涵盖的意义。

宋斐问了郭斌一个问题:你最喜欢楠姐哪一点?还没等郭斌开腔,王楠抢着提醒:“美貌!”像每一个丈夫那样,郭斌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找美貌的哪能找你!”当时我就很想告诉王楠,“美貌”这个词不足以形容你的气质,最贴切的一个词汇是:“美丽!”(《乒乓世界》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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