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网 评论员 魏黎明 超过两千条生命逝去,更多人流离失所,玉树强震,举国同悼。
连日来,我们看到了社会各界对于灾难的反应。英勇的人们在废墟中徒手挖掘残存的生机;四面八方的力量汇聚到这个偏僻的小城,人们的信念是尽最大可能抢救生命。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我们看到了玉树人和更多中国人表现出的坚强勇气和决心。
我们还看到什么?我们看到了互助,全国各地救援力量驰援玉树;我们看到了眼泪,主持人通过电视节目在全国观众面前“哽咽”;我们看到了喧闹,影视明星的名字和巨额捐款的数字被一起写在大大的标牌上;我们还看到了制度的优越性,人们排着队在领导的带领下登台捐款……
无可置疑,我们需要在灾难中看到希望。在玉树灾区的寒冷气温中,我们确乎需要拥抱和温暖。在一片废墟之上,我们确乎需要重建的秩序和行动。在人们无助的眼神里,我们确乎要给予重新生活的信心和勇气。
但是,我们充分体味了这种寒冷、这片废墟以及这种无助了吗?
并不是要病态地体验痛苦,也不是要把伤疤一再地暴露给人看,只是因为如果不知道痛苦是什么样子,我们难免就会忘得很快。
当灾难通过无处不在的传媒传达出种种正面的情绪时,我们是否已经准备忘掉一切不美好的东西?当这种正面情绪充溢我们胸腔的时候,我们是否就应该主动屏蔽掉其他一些负面的信息和感受?
是的,我们似乎总是习惯了遗忘,我们的传统是将丧事办成喜事。在做法事的道场上,人们吃喝一顿然后一哄而散。长期以来,我们还习惯了将坏事转变成好事,习惯从坏的一面中看出好的一面。这种奇怪的辩证法,总是让我们还没能够真正体味灾难,就轻巧巧地揭过了这一页。
人们说,多难兴邦。这个逻辑的背后,其实首先是我们对于灾难有了充分而全面的认识,然后才能了解灾难的成因和规律,进而总结教训,进行反思,至于兴邦则是这一系列过程之后的可能结果。
具体到玉树及之前的汶川地震,我们对于地震成因的追索,我们对于建筑安全的反思,我们对于应急救灾体系的构建,我们对于灾后科学有效的安置和安抚,等等,这些本应充斥我们的媒体和头脑,而不是其他将坏事变成好事的逻辑。
灾难当前,我们习惯了全国总动员,然而就近组织力量进行科学救灾是否更为及时和有效?我们习惯了灾后捐助,却不去拷问日常的救灾应急体系是否应该承担这样的人财物资源的供应?我们还习惯了娱乐圈的喧嚣,默默无名捐助者有之,但暴发户式的高调捐款却也不少。这让人感动之余,是否也难免产生一丝对其诚意和动机的怀疑?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是我们长期以来所倡导和乐于见到的。然而,当这种口号一再成为固化的模式时,它是否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和力量?
中国历来就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国度,中国人也从来没有被灾难吓到。庄子有言,“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
我们无法做到庄子的洒脱,但我们也不能接受将灾区包装成名利场的消费迷狂,我们更不能接受的是,将灾难扭曲成一种盲目的精神迷醉。
还是让灾难回归到灾难本身吧。一是一,二是二,该颂扬的颂扬,该追究的也要追究,这才是我们应该有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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