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的“绳子”有多长
DagDetter是一位资深的华尔街人士,拥有多年的投资银行经验,擅长并购重组业务。9月17日,DagDetter离开了悲伤的华尔街,来到中国,“危机要面对,工作也要继续,生意还要谈”。
他说,虽然华尔街依旧车水马龙,也依旧喧嚣,但不同的是人们的脸上充满着阴郁。所有的人都在谈论自己的公司会不会成为下一个 “牺牲品”。而事实上,在雷曼兄弟破产、AIG集团被政府接管后,在华尔街已经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恐慌和冷清
自从雷曼兄弟宣布破产后,连地铁员工、出租司机都知道华尔街一定出事了,因为 “穿着笔挺的西装、看Blackberry(黑莓手机)坐车的人少了”。
“我曾预言有40%的可能,资本市场可能会重蹈1989年危机的覆辙,银行遭受的损失可能至少有5000亿美元。我还提到 ,英国银行业有10%的概率会陷入如同1973年的银行业危机。我的悲观情绪当时遭受了诸多批评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证明,我当时的观点似乎还太乐观了。”泰丰资本首席执行官GuyHands直言不讳地表示。
而在DagDetter看来,当前发生的危机是一次典型的由于金融泡沫破裂而引起的经济危机。相似的情形曾在历史上多次发生,区别只是每次泡沫破裂的导火索都不同。上次金融危机是由IT业过度扩张引发的,而现在则是由房贷过度扩张引起的。
“全球经济在过去7年甚至20年中发展速度之快史无前例,泡沫破裂只是迟早的事。”他说。资本市场的发展模式是:扩张——繁荣——泡沫破裂——衰退——扩张。一旦繁荣过去,泡沫破裂,曾受益于泡沫的人必将蒙受损失。
在DagDetter看来,成为此次危机导火索的美国次贷问题源自两方面:对于借贷者而言,房贷占其收入的比例过高;与此同时,银行等机构的放贷意愿非常强烈,甚至愿意承受高风险、发放比以前更多的款项。两方面的作用使房贷市场产生了巨大的泡沫。
过去20年来全球经济增长的动力主要是发达国家的消费。发达国家为了给不断增长的消费融资,并不是挣更多的钱,而是通过借更多的钱。比如在美国,消费者将房产抵押以借钱消费,随着房价的上升他们能够借到更多的钱来消费,然而房价的上升是不可能永远持续的,因而泡沫就破裂了。
也因此,华尔街的那些曾经的受益者现在变成了受害者。
即使那些还存活着的华尔街各大投资银行也开始“节衣缩食”,绝大多数投资银行已经要求员工减少不必要的商务旅行,同时要求员工乘坐飞机尽可能地选择经济仓,这对于平时习惯“光鲜”生活的许多投资银行家们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和侮辱”。但在严峻的就业压力面前,所有的人似乎都小心翼翼地遵守着。甚至纽约顶级饭店、餐厅的生意都冷清了许多。
另一位华尔街人士举着去年在雷曼兄弟办公大楼前的照片不无感慨的告诉本报,他已经不愿意在此地漫步了,因为放眼望去,不是抱着箱子匆匆离去的员工,就是满脸郁闷、绝望的朋友。而仅仅在一年前,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还在憧憬着自己的美好未来。
他说,现在整个华尔街都被一种不安全感所包围。“公司的前景堪忧、政府的态度坚决、公众的指责还有家人的担心,我们确实感到很大的压力。对于今年和明年,绝大多数人已经没有什么过高的奢望了,只求自己的公司至少可以度过现在的困境,不要裁员。”
DagDette说,“这些年来经济发展得很快,人们得到物质的速度也很快,生活美好得不像是真的——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机遇是什么?
但生活还要继续。虽然DagDet-ter来中国是谈生意,但他并不认为现在是中国的投资机构进入华尔街的一个好时机。
“如果中国的机构能够进行充分的尽职调查,了解这些机构的负债情况,并理解他们的风险敞口,那么他们就能去收购。但是要彻底了解以上情况是极难的。历史上曾有聪明人成功地抓住了机遇,但也有很多人失败,不过历史往往只会记住成功者。”
事实上,全球经济过去20年的发展是发达国家的消费拉动的,当泡沫破裂、生产消费品的发展中国家(比如中国)、生产能源和大宗商品的国家(比如俄罗斯和中东)、以及生产奢侈品的欧洲都会受到牵连。
美国经济泡沫的破裂,也就是消费的减少,也会影响到消费品生产国的经济发展。具体到中国,一方面对中国产品的需求将减少,另一方面中国通过多年贸易积累的美元资产将可能由于美元的贬值,或者美元利息的下降而遭受损失。
其实,可以清楚看到的是历史上泡沫破裂的经典轨迹——升值最快的资产贬值最快。比如在互联网泡沫时期,没有任何收入的小IT公司其市值往往能够和IBM这样的企业平起平坐,然而一旦泡沫破裂,这些小公司会迅速变得一文不值。
某些资产类别在泡沫破裂时反应会相对滞后,如房地产,往往需要数月甚至数年才会显示出泡沫的效应。比如当年日本经济泡沫破裂以后,股市和货币的价值已经大幅下降,而房地产市场泡沫的破裂则滞后了一年,原因在于金融市场崩溃后,大量资本涌入房地产市场,认为房地产的供给是有限的,因而能够保值。然而随着经济泡沫破裂的影响蔓延,对房地产的消费需求下降,最终仍会导致房地产价格下跌。
不过,DagDetter也承认,每一次重大的泡沫破裂都会带来改良或引起剧烈的变革。例如,1929年的金融危机使美国出台了 《格拉斯一斯蒂格尔法》,要求银行分开经营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业务。DagDetter说,华尔街现在也在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这次危机后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又有合营的趋势。
事实上,资本市场永远在自我调整,其尝试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因此,没有完美的金融模式,只有最适合当前市场环境的模式。
那么,华尔街这次将会寻找到什么,可能将决定“绳子”的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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