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鲁晓夫与中苏交恶(2)
述弢
2011-05-04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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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帮赫鲁晓夫走上正确的道路

古人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50年代中后期,赫鲁晓夫在中苏关系上屡遭败绩,且战且退。除了其他因素之外,主要原因恐怕是对于中共、尤其是对毛泽东缺乏深入之研究,总是一头热。他哪里知道,1958年的毛泽东和1954年他初次见到的毛泽东,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中共建政之初,百废待兴,困难重重,领导人如履薄冰,较为谦虚谨慎,特别珍视中苏友谊和苏联援助,自然将来访的赫鲁晓夫待若上宾。短短几年时间,中国初步建立起工业基础,国防事业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几次惨烈的政治运动,又把党内党外、知识分子整得服服帖帖,没人敢说半个不字。毛泽东豪情满怀,底气十足,据他自己说1956年提出“十大关系”时,就想“苏联和中国都是社会主义国家,我们是不是可以搞得快点多点,是不是可以用一种更多更快更好更省的办法建设社会主义”。那几年,社会主义阵营内部也不太平,频频出事,搞得赫鲁晓夫疲于奔命,积极寻求政治支持,在这个节骨眼上,中国可是给他帮了大忙,赫鲁晓夫感恩不尽,除积极加强对华援助外,还让毛泽东在1957年11月的国际共产党与工人党会议上独领风骚。从莫斯科归来,毛泽东对身边人员说:“和平时期的经济建设,难道比打败蒋介石的800万军队还困难吗?”(《叶子龙回忆录》,中央文献出版社200年北京版第187、213页)1958年成都会议上,他说:“我们人多,政治条件不同,我们可以比他们快。”4月15日宣布“10年可以赶上英国,再有10年可以赶上美国”(《毛泽东文集》第七卷第365—376页),此后赶超速度一再提高,6月23日在一次会上提到钢产量时说:“到1962年,可以达到7500万吨至8000万吨,赶上英国不要5年,两三年就可以了。5年可以赶上苏联,7年,最多10年可以赶上美国。”(薄一波:《若干重大决策和事件的回顾》,中央党校出版社1993年北京版693—695页)

生产力上去了,生产关系也不能落后。这也难不住咱们。1958年在全国范围内搞人民公社化,8月北戴河会议通过的决议中说:“我们应该积极地应用人民公社的形式,摸索出一条过渡到共产主义的具体途径。”(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建国以来重要文件选编》第十一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5年北京版第450页)毛泽东还不无得意地说:“苏联已经搞了41年,再搞21年还没有过渡,落在我们的后头,现在已经发慌了。”(吉林省档案馆,1/1,14/72)

1959年8月,毛泽东在一个批件中写道:“一个百花齐放,一个人民公社,一个大跃进,这三件,赫鲁晓夫们是反对的,或者是怀疑的。我看他们是处于被动了,我们非常主动,你看如何?这三件要向全世界作战,包括党内大批反对派和怀疑派。”(《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八册第360—391页)

1959年12月,毛泽东又在一个讲话提纲中指出:“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大发展在中国,这是毫无疑义的。”“赫鲁晓夫们很幼稚。他不懂马列主义,易受帝国主义的骗。”“他有两大怕:一怕帝国主义,二怕中国的共产主义。他怕东欧各党和世界各共产党不相信他们而相信我们。”(《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八册第601—602页)

可见,毛泽东认为中国已经找到了一条直接过渡到共产主义的途径,很有必要在全世界推广。他要帮助赫鲁晓夫走上正确的道路。

1960年4月,在列宁诞辰90周年之际,中国接连发表《列宁主义万岁》、《沿着伟大列宁的道路前进》和《在列宁的旗帜下团结起来》三篇文章,不指名地批评苏共关于和平过渡、战争与和平等观点,揭开了中苏大论战的序幕。1960年6月,苏共在布加勒斯特会议上给中共中央的《通知书》中,驳斥了《列宁主义万岁》等三篇文章的观点。

1963年3月30日中共中央收到苏共中央的来信。4月3日,毛泽东带病在家中主持政治局常委会议,决定发动对苏共的全面批判,与苏共翻脸。4月4日,《人民日报》奉命将苏共这封两党之间内部往来的信件发表出来,自此,两党之间的争端就完全公开化了。

代价与教训

当时,我国在国际共运中非常孤立,只与少数亚洲国家的共产党还有往来。为了争取其中一些党的积极表态,我国先后征求了缅甸共产党、马来西亚共产党、泰国共产党、新西兰共产党、北朝鲜共产党的意见。据吴冷西在《十年论战(1956-1966)——中苏关系回忆录》中披露:1963年曾派要员带上此文的草稿和提供200亿人民币经济援助的承诺赶赴越南,以巨额经济援助换取越共支持中共的立场。这项开支相当于当年国民收入的五分之一、财政收入的60%!堪称大手笔。

1963年9月6日至1964年7月14日,《人民日报》和《红旗》杂志编辑部先后发表了《苏共领导同我们分歧的由来与发展》、《关于斯大林问题》、《南斯拉夫是社会主义国家吗?》、《新殖民主义的辩护士》、《在战争与和平问题上的两条路线》、《两种根本对立的和平共处政策》、《苏共领导是当代最大的分裂主义者》、《无产阶级革命和赫鲁晓夫主义》、《关于赫鲁晓夫的假共产主义及其在世界历史上的教训》等9篇评论苏共中央公开信的文章。号称“九评”。

此后,苏方撕合同撤专家,中苏关系急剧恶化。70年代,苏联在中国边境陈兵百万,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综观建国以来中苏关系反复曲折的发展历程,痛定思痛,不由得让人想到四个字:好为人师。

1949年3月,毛泽东曾在中共七届四中全会上告诫全党: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

岂料话音未了,刘少奇就在11月19日世界工联亚洲澳洲工会会议的开幕词中大谈“中国道路”,将其简单概括为统一战线、共产党领导和武装斗争的公式,而且断言这一道路不仅在中国适用,对世界落后国家和民族同样适用,因为“在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如果没有这样的武装来保护自己,就没有人民的一切”。全场哗然。然而,“中国道路”却得到斯大林的首肯,在他的推动下,中国周围一时烽烟四起,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纷纷爆发。援朝援越,让中国人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几年平稳的发展,综合国力和人民生活水平逐渐提高,出现了欣欣向荣的局面。这时,领导人又故态复萌,自己国家还处于探索、试错的阶段,生产力发展水平也极为低下,便迫不及待地向全世界传授如何直接过渡到共产主义的经验。

1989年5月16日,邓小平在会见来访的戈尔巴乔夫时说,他自己在那场大论战中也是当事人之一,扮演了“不是无足轻重的角色”,经过二十多年的实践,现在回头过来看,“双方都讲了许多空话”,“我们也不认为自己当时说的都是对的”。

寥寥数语,对那场声势浩大的反修斗争做出了恰如其分的评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本文写作过程中,多处参考了杨奎松、沈志华、李丹慧著《中苏关系史纲》,特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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