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与爹妈的位置

经济观察网 评论员 朱冲 正当大家对本届“两会”感到失望时——今年两会仅提供了“丈夫应为妻子的家务活付钱”、“禁止网吧”……这样令大家感到雷人的提案越来越少——跟以往相比，实在算少的了。

看看去年的：浙江代表范谊请人大动议：授温总理为全国劳模；政协委员蔡继明：设“硕士后”“学士后”；张亚忠：大学生去卖猪肉不是一件坏事；政协委员朱征失：建议发行千元钞票；人大代表严诚忠：穿国服可刺激经济增长；全国政协委员宗立成：确立国花可刺激经济；厉无畏：住房保障要做到“居者有其屋”租房也算；医药卫生界委员：中国看病不算难也不算贵；专家建议对炒股亏损者减税；人大代表上海人大常委会原主任龚学平：恢复大学五年制教育第一年军训；张晓梅：男女同享“妇女节”并更名为“女人节”……

也许是不甘寂寞，也许是发自内心，全国政协委员、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于再清于“两会”陷入雷人提案低迷期时“一鸣惊人”，制造了一个极其轰动的雷人语录：“感谢你爹你妈没问题，首先还是要感谢国家。要把国家放在前面，别光说完感谢父母就完了。”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于再清在政协会议上如上说。他这句话是用来批评冬奥会冠军周洋的。18岁的周洋在不久前夺得冬奥会速滑冠军后，面对记者，表示感谢他的父母，要让他的父母生活的更好，随后也感谢了她的教练。于再清就此批评道，不该只感谢爹妈，不感谢国家，而且应该先感谢国家，再感谢爹妈。

此话一出，引起轩然大波。于再清也被推上风口浪尖。虽然随后有同样参加会议的相关人员表示，媒体表述有误，全国政协委员、体操管理中心前主任高健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于再清7日上午在体育界小组讨论会上没有批评周洋。“报道中有失实的地方，所以造成了不必要的误会。于局长在小组讨论会上根本没有提到周洋的名字。”高健介绍说，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跆拳道队总教练陈立人在7日上午的小组会上谈到中国跆拳道队进行了“励志教育”，每个队员都很有感触，爱国心、感恩心有很大提高。于再清随后插话指出，中国运动员是“举国体制”之下培养出来的，取得成绩的时候，应该感谢祖国，感谢父母。

说这话的人，高健，是于再清的部下。先抛开有无溜须拍马之嫌，他的解释其实也表明了于再清当时的确是说了类似的话，只是表述有差别而已。有没有指名道姓不重要，其实所有人都明白他指向谁。其实于再清也不是批评周洋，只是为了对党、对领导表示他的爱国之心。

到底该先感谢国家，还是先感谢爹妈。至少周洋随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学乖了，记住了领导的教训而改口了，先感谢国家的培养，再感谢支持她的人，包括教练，最后才是感谢父母。8日下午的采访中，周洋被问到获得金牌是否要感谢许多人，周洋开始感谢，排在第一位的是感谢国家，“对，最想说的就是感谢，感谢国家给我们提供了那么好的条件，让我们有这么好的条件去征战奥运会，也要感谢支持我们的人，感谢教练，感谢工作人员，感谢我爸妈。”

爸妈已经从当初的第一位滑落到第五位。周洋的父母也识大局的表示，自己的孩子还小，才18岁，不懂这些学问，她是爱国的，也应该先感谢国家，再感谢父母。不过，周洋的父母还说了一句话，周洋父亲周继文说，“孩子岁数小，那话是发自内心的，出自肺腑，我听了很感动。我赞成姑娘说的话，第一得想爹妈呀！当然，爹妈培养完，最后不都归国家了吗？始终是为中国争光。”周洋母亲王淑英说，“孩子不善于表达，才18岁，经历少，很单纯。就算这句话说错了，你们也应该谅解。国家花这么多钱培养孩子，能忘了国家吗？孩子为国争光了，她不会油嘴滑舌地唱高调，我跟她爸也是普通老百姓，没接触多少社会，不是能说会道的，不会给孩子说那些大道理。”

没接触多少社会的周洋父母很忐忑、很紧张，生怕领导就此处罚周洋；但同样没接触多少社会的周洋父母居然还比那些高官领导明白一个道理：“爹妈培养完，最后不都归国家了吗？始终是为中国争光。”

到底应该先感谢国家，还是先感谢爹妈？这是个问题吗？就好比以往那些提案之所以雷人，除了不着调之外，值得在这样严肃的讨论国家发展的重大会议上商议吗？

嘴上第一个挂着感谢国家，就一定是在心里很爱国吗？那些被抓的贪官在出事之前的历次会议上都是拥护党和国家的，都是懂得严格排序的，但这种政治意识并没有阻止他们伸向人民腰包中的钱。获奖感言难道还有固定的模式和套路？先是国家，后是爹妈？

高健也承认，“前两天的小组讨论会上，我们都谈到了周洋。我们都为周洋的话而感动，那完全是发自肺腑的话。当时，我是在吉林听到周洋的夺冠感言，我特别高兴，她是有孝心的孩子。她的这句话，说得非常好，不是套话，发自内心，孝敬父母，非常好。”高健表示，“50年前的3月8日，我踏上了体操之路，是运动员出身。我觉得运动员在接受采访的时候，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发自肺腑的话是最好的话。”

全国政协体育界小组召集人胡家燕也指出，周洋很年轻，讲得很自然，也很可爱。全国政协委员、著名的花滑教练姚滨参加了温哥华冬奥会。他透露，有关领导在温哥华听了周洋的话说，这孩子年龄小，说出的话很朴实。

18岁的周洋在温哥华冬奥会短道速滑女子1500米决赛中获得冠军，夺冠后她说希望能让自己的父母生活得更好。

• · 李琼：金牌体育下的生存之道 　|　 2010-0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