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太多，谈得太少

在中东最大的两场冲突上，布什政府很快将走到一个紧急关头：一是以色列与巴勒斯坦的僵局，二是争取伊拉克稳定的斗争。布什政府认为一些“坏人”是和平道路上的绊脚石，而不论在巴勒斯坦还是在伊拉克，我们都能看到，单以军力来打击“坏人”是不够的。

如何对付哈马斯这个盘踞加沙的伊斯兰武装组织？这是巴勒斯坦的难解谜题。哈马斯向以色列境内发射火箭，挑动以色列的重手回击，从而几乎使安纳波利斯和平进程瘫痪。哈马斯是个冷酷无情、桀骜不驯的组织，但它在加沙根基深厚，而且以色列也已发觉，单凭军力无法将其消灭。

那怎么办？切尼副总统与奥尔默特总理不久前重谈老调，称哈马斯是和平的威胁，以色列不应与其代表谈判。但与此同时，埃及正在与哈马斯会谈，寄希望于达成停火——我没有看到以色列和美国发一言来制止埃及的调停行动。

以色列人哈勒维（EfraimHalevy）质疑有关哈马斯的这种老生常谈。他是以色列著名情报机构“摩萨德”的前主管。3月19日，在“半岛电视台”英语频道的一次访谈中，他呼吁开始与哈马斯谈判停火。“我认为哈马斯是一支活生生的势力。我认为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哈勒维告诉半岛电视台，“是时候了，应该与他们接触，看看能否达成某种临时协议。”

在一次电话采访中，哈勒维具体谈了他的建议。他说，与哈马斯坐在谈判桌前正式会谈是不大可能的，双方都怒气冲冲、戒心深重。可能的选择是 “听式交谈”——彼此都通过第三人来回应对方。

为实现可以维持下去的停火，哈勒维列出了三个条件：停火不可包括西岸，因为在那里巴安全部队尚无足够的实力制止恐怖活动；停火不能只是一场“稍息”，那将让哈马斯重整旗鼓、以备再战；停火谈判必须涉及有关未来的政治商谈——也许可以绕过巴勒斯坦总统阿巴斯。

以色列政府的分析员表示怀疑，哈马斯想要的无非是一段暂时的、有条件的喘息。他们还担心新一轮冲突势不可免。但那又怎么样呢？就连最“鹰派”的以色列人也不愿再度占领加沙，这意味着两边势必在未来的某时休战。

在伊拉克，“坏人”是什叶派民兵组织“迈赫迪军”，其名义上的领袖是萨德尔。羽翼渐丰的伊拉克军队在美国的强力支援下，正在巴士拉与萨德尔的部属交战。伊拉克军队能否立名扬威，此战至关重要，但我们不应将巴士拉的战事理想化，或是忽视什叶派内斗背后的政治现实。

巴士拉战役千头万绪，其情如次：伊拉克军队忠于总理马利基，马利基代表“达瓦党”这一什叶派系。伊拉克军队既在与萨德尔手下的“迈赫迪军”作战，又在一些地区与“伊拉克伊斯兰最高委员会”下属的“巴德尔旅”作战，甚至还与一些鱼龙混杂的什叶派地方民兵与匪帮作战。令情况更为复杂的是，三个主要交战方都有一些伊朗背景。

萨德尔现在是美国的敌人。但正如加沙的哈马斯根深蒂固一样，萨德尔在什叶派穷人中的势力根基也是很难倾覆的。如果追随萨德尔的什叶派穷人对前景不满，所谓为伊拉克营造一个稳定的未来，将不过是空想。日前巴格达东部的什叶派居民区爆发了骚乱，足以证明萨德尔派的力量。假如什叶派大举涌上街头，美国的计划就基本破灭了；我们不可能与60％的伊拉克人作战。

萨德尔想打仗，但他也想谈判。我听说，上月他通过一名伊拉克中间人向驻伊美军司令官彼得雷乌斯将军传去一条口信，其大意为，巴格达地区的“迈赫迪军”已不再听命于他，而是由伊朗控制。美国似乎未对此信做答，但美国将不得不在一定的时间、通过一定的渠道，与萨德尔及其代表的武装力量谈判。

我们喜欢把冲突当作一种非此即彼的命题——或是谈判和平，或是以武力消灭敌人。但正如前中央司令部司令、退役将军阿比扎伊德常说的，中东的冲突往往是边打边谈的。眼下我们打得太多，谈得不够。

（大卫·伊格内休斯

美国《华盛顿邮报》专栏作家曾任《国际先驱论坛报》主编

本文由《华盛顿邮报》提供中文版权。王妙玲/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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