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革渴望

2009-06-22

大卫·伊格内休斯

奥巴马时代正在重塑世界的格局，伊朗选举风暴就是这场重塑的又一个例子。在伊朗执政的掌权者，正在为政权所受到的威胁感到担忧。反对派声称大选结果有假，涌上街头抗议。艾哈迈迪－内贾德总统宣布，他再次获得了民众的支持，执掌权力，但一些人看到的却是伊朗政权本身的脆弱性。

奥巴马一直在巧妙地鼓励伊朗的骚动，面对当前的乱局，他应该做何反应？我认为，他应该继续推进两周前在卡罗演讲中提出的政策，就是直接向穆斯林世界的公众喊话，并表示愿意同伊朗等国的政权对话。

奥巴马不应该让人觉得他是在干涉伊朗政治。伊朗的掌权者正需要将改革派诋毁为里通外国者，奥巴马的干预将为他们提供口实。奥巴马应该这么说：“我们支持伊朗人民和伊朗民主。伊朗政体的任何改变，都应由伊朗人民决定，而不是由美国决定。”的确，应当由聚焦在这场非常事件之上的国际舆论，而不是美国政府，来向伊朗施加最具决定意义的压力。

现在的变数是，那些年轻的抗议者会不会继续留在街头，从而迫使掌权者采取强硬的、也许会破坏社会稳定的反应措施。一位消息灵通的前中央情报局官员说，伊朗的抗议活动似乎是“涣散”、没有外力援助的。另一位专门研究伊朗的前中央情报局官员说，伊朗政权对格鲁吉亚或乌克兰式的“颜色革命”的担心，不过是杞人忧天。但他也警告说：“随着夏天的逝去，形势会变得更加复杂。”

一些美国情报官员对我说，艾哈迈迪－内贾德可能的确赢得了上周五的选举，不过得票率可能不像伊朗政权所宣称的，有63％那么高。一位官员说：“目前的数字似乎是注过水的。”但他也补充说，这只是美国情报界的初步判断。他提醒说：“我们窥视伊朗选举机制的能力非常有限。”

奥巴马向伊朗伸出的橄榄枝似乎鼓舞了前总理穆萨维的支持者。根据官方公布的选举结果，穆萨维的得票率排在第二，而他的支持者几天来一直在抗议。那位情报官员说：“越来越多的伊朗公众支持与美国对话，而奥巴马的上台促进了这股趋势。”

几年来，艾哈迈迪－内贾德的厉声咆哮让一些伊朗人觉得难堪，而言语平和的穆萨维和他富有魅力的妻子，让他们看到了新的希望。一位密切关注伊朗等穆斯林国家信息的情报官员说：“多年来伊朗人倍受嘲笑和轻蔑，已经感到不堪重负。”

奥巴马的开罗演讲在起草过程中，得到了来自美国情报官员的建议，以斟酌具体的措辞，从而对穆斯林极端分子起到更有效的抵制作用。这些官员认为，奥巴马以他极为理性的头脑，向中东的年轻人提出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可以帮助他们免受“圣战”言辞的蛊惑。

这位官员说：“目前为止，总统所做的是创建一套从另一个角度理解美国的战略框架。”他解释说，奥巴马正在“逐渐消灭”激进派话语的影响力，并且在激进派的观点之外，向人们提供更多的选择，“他正在让更多的人愿意接受这样一种观点：伊斯兰社会不必激进化也能实现变革。”

哈米德（TawfikHamid）对奥巴马向穆斯林世界的招手行动提出了类似的分析。哈米德曾是一位来自埃及的“圣战”分子，曾与“基地组织”二号头目扎瓦希里是同事。哈米德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奥巴马正在鼓励年轻的穆斯林进行 “思辨”，促使他们摆脱所谓“纯粹的伊斯兰教”与 “不纯的非伊斯兰教”的简单划分。哈米德回忆说，在当年他所属的开罗的那个极端组织中，流行着一种说法“alfikrkufr”，大体上可以译作“思考会使你变成异教徒”。而奥巴马现在正在挑战这种思维。

理性，还是迷狂？开放，还是封闭？与现代世界相沟通，还是与世隔绝、自甘落后？随着奥巴马时代的来临，伊朗以及大部分穆斯林世界的争论，将主要围绕上述话题展开。这一次，这场争论将使美国坚定地（但并非那么引人注目地）站在民众一边。几天以来，德黑兰的事件提醒我们，无数的穆斯林正在渴望变革，但他们也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实现变革。

(本文由《华盛顿邮报》提供中文版权。赵信/译）

大卫·伊格内休斯

美国《华盛顿邮报》专栏作家曾任《国际先驱论坛报》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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