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光远：“国十条”的精髓是民生和经济转型

目前要进行的这场战役留给中国的遗产，是中国能否在产业升级、财富分配、制度文明等领域的跃迁。

对于11月5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的“十大举措”（即“国十条”）匡算的高达四万亿元人民币的巨额投资计划，外界一般解读为中国版的“罗斯福新政”，或曰经济刺激计划。目的是面对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通过政府公共投资的乘数效应，带动民间资本，促进经济增长，提振就业和消费，对冲经济快速下滑的颓势。

这种理解，不能说错，但笔者认为政策的用意不仅仅在此。如果仅仅是为了保住8%的GDP增长低限，根本无须如此大张旗鼓，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建设空间巨大的非成熟经济体，挖挖修修确保GDP年增长达到8%绝非难事。应该从改革全局和经济增长模式的变迁和全貌准确地领会政策制定者的良苦用心和“国十条”的精髓和内涵。

扩内需计划不是应急之举

中国经济30年的高速发展，成就伟大而非凡。但这种完全依靠投资拉动和出口导向的发展模式对资源和环境的耗竭让全世界不堪重负，中国GDP只占全世界的6%，但万元GDP能耗却远高于日本、德国、英国、法国等发达国家。

同时，这种模式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唯GDP论，一定程度上造成民生改善工作被忽视，在制度层面造成了内需的严重不振和民生领域的欠账。因此，这种模式不可能永久维持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无论是否发生金融危机，其调整的周期总会在其边际收益最大化之后到来。

如果我们仔细研读“国十条”领衔的中央一系列排山倒海的举措，无论是11月5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布置的“国十条”，还是11月9日温总理召开省市及部委领导人会议提出的“非常6+1”的七大举措，乃至11月12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按照“国十条”打出的四记重拳，既是应对危机的治标之举，更是深化改革和立足经济转型的治本之策。

比如，对住房、环保等民生工程的投入力度前所未有，对产业升级的政策倾斜力度空前，对关键领域的改革推动大刀阔斧，对中小企业的政策支持切中肯綮，无一不是立足改革、民生和产业升级的长远大计。

正因为此，笔者一直不愿意将中央的这些重大举措称之为“经济刺激计划”，而更愿意将其理解为民生工程、转型工程和改革的攻坚工程。其贯穿四条攸关全局的主线：民生是根本，转型是目的，增长是保障，改革是动力。

毫无疑问，这是中国经济转型的“二次革命”，其对中国的意义绝不亚于30年前启动的改革。目前要进行的这场战役留给中国的遗产，是中国能否在产业升级、财富分配、制度文明等领域的跃迁，是真正惠及民生，分享繁荣的战略性部署。

经济转型首敌是垄断集团

这次转型面临的形势之复杂绝不亚于30年前改革的艰难启动。我们深切感受到，改革30年最大的制度失误是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没有为改革成果分享和资源配置提供一套合理的制度安排，因而一方面造成了分配不公和民生的欠缺，另一方面在各个领域都形成了数量庞大的既得利益者。

中国在30年中迟迟没有完成产业升级和经济转型，在民生领域投入不足，无不和一些既得利益者对改革的阻力有很大的关系。因此，这些既得利益者将成为中国经济转型能否成功的“胜负手”。

为确保中国经济转型百年工程的安全和民生的完善，对抗某些既得利益者的干扰，与此相应的制度建设的作业必须正式提上日程，并应作为与振兴经济计划配套的措施一起推出。我们应该认识到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举棋不定，更无法以任何理由推迟一次攸关中国经济未来的制度选择的深思与决断。

在目前的制度框架下，可以做的选项其实很多，比如，让民众参与公共政策细节的讨论；比如，在垄断领域的市场化改革上下大力气，将反垄断提升到国策的地步；比如，改变政府行政和审批方式，让人大和审计、法律人士、传媒等中间团体发挥其监督作用等等，都是可以考虑的选项。特别地，国务院提出的“出手要快，出拳要重，措施要准，工作要实”不仅是指导项目投资的原则，更应成为确保资金安全和加快制度建设的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