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之谜颜色之旅

经济观察网记者程明霞发自夏威夷 如果世界是灰色的，亚洲会是什么颜色？

如果美国是黑色的，中国会是什么颜色？

在今年初的冬季达沃斯论坛上，有人说，2009年是什么颜色，取决于你站在哪里。如果你站在美国，你看到的将是一片灰色；如果你站在中国，你会看到一片玫瑰色。

2009年就要过半，这个年初的预言看来不大靠谱。

美国何止是灰色。前两周专访OECD秘书长古利亚时，他说美国已经从红色变成了黑色，还在很深的衰退中，房地产和银行业的麻烦不解决，就看不到它爬出泥潭的希望。5月9号的最新数据印证了他的话，美国4月份又有近54万人丢了饭碗，失业率再创十年来新高。

中国——呃，如果你站在西方，或许遥望东方是一片玫瑰色，因为数据总比事实单调直接。而身处中国，即便楼市回暖、股价在涨、央企利润也在3月份突然扭亏为盈，创下一个小阳春，但总理在博鳌播散的希望之光，似乎只照亮了远方，却没照亮脚下的路。企业主们现在的状况仍然好比苍蝇撞在玻璃上，有光明，没出路。一家做物流仓储业的央企高管告诉我，建材和钢材库存率始终高居不下，2月稍有回落，3月又开始攀升，“已经到最坏的状况，应该不会更坏，但市场回暖的温度是一点也感觉不到。”

这让人想起《平凡的世界》那个开头：“……黄土高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来就要过去，但那真正温暖的春天还远远没有到来。”

春天在哪里？——小时候的这首儿歌里唱：红花、绿草、青翠的山林和歌唱的黄鹂，都是春之使者。我5月这趟辗转6个城市的行程，也好比一次远足踏青：从全球经济寒冬中亚洲植被的生态，寻找春之将至或冬还深沉的信号。

这是东西方交流中心(East-West Center)的一个记者访问项目，主题是：金融危机对亚洲的影响。包括我在内的来自8个亚洲国家的8名记者，与4名美国本土记者，在位于夏威夷大学的东西方交流中心总部集合，然后一起访问东京、广州、东莞、深圳与香港，历时21天。

每位申请这个项目的记者，都必须提交关于这趟行程的一个研究主题，作为你此行的着力点。我提交的题目，被男友大肆嘲笑，他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目了然、无可争辩，根本就是个不值得探讨的蠢问题。但我暗自思量，正是这个会在国内被嘲笑的问题，讨好了主办方，我才得以获得中国仅有的一个名额。

我提交的题目是：中国能做救世英雄么？（Could China be the hero of the Global Recession?）

这个话题在国内来看不仅不值得争辩，也早已不新鲜。中国要不要救美，去年底就曾在有名的学者和匿名的网民中热议过。（去年底在美国采访金融危机和大选时，我也写过一篇《“红色中国”拯救“蓝色美国”？》）而中国官方最清晰地立场，来自商务部部长陈德铭那句可爱的借喻：“中国不是功夫熊猫。”言下之意，我不是英雄，我无力救美。

如果说这场金融危机是美国撞到次贷冰山引起的一场“完美风暴”，那么，拥有“四小龙”和“金砖四国”中两块“金砖”的这支亚洲舰队中，谁在沉没，谁在颠簸？谁将穿越风暴，拯救自己并打捞别人？——这才是我此行携带的真问题。

我政府有为每次访问命名的习惯，中日之间高层互访就有破冰之旅、融冰之旅、迎春之旅等等，总理今年初出席冬季达沃斯论坛顺访欧洲，名为“信心之旅”。且让我继承我政府这一优良传统，给自己这趟旅程也起个名字，定个调子吧。

每次远赴陌生之地，总会想起奈保尔的《抵达之谜》。其实陌生旅程自出发之时就是谜题的开始：在整个世界一片灰蒙蒙的阴云笼罩下，亚洲是什么颜色的呢？中国果真是唯一的玫瑰色么？……这趟远足踏青，且叫它“颜色之旅”吧。

有云：悲观的人总看到红灯，乐观的人总看到绿灯。这是不是暗示，太悲观和太乐观的人，其实都是色盲，对色彩没有准确的辨识度？

总之我是相信，再鲜艳的红或再宜人的绿，都比不过五彩斑斓的真实世界。美国不会是一片灰色那么单调，中国也非玫瑰色那么美好。从东京到东莞，再到香港，亚洲一定有N种颜色。

古人教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今人建议：春天不读书。那么，这个春天，走出书斋去远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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