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广州

经济观察网记者程明霞 发自广州 即便大雨滂沱，广州也依然是一座生机勃勃的城市。周日一早出门，大雨瓢泼的路上行人密集，地铁也拥挤。不知是广州人勤劳早起，还是他们很习惯雨天。不像北京的阴雨天，人们都宅在家里，整个城市人影零落、灰暗孤寂，广州在阴雨绵绵的日子里也热气腾腾。

中国粗壮的出口大腿，还会像以前一样有力吗？这只腿还能继续支撑中国的腾飞吗？——要探寻“中国制造”的前景，其实可以直接简化为追问“广东制造”的真相。因为中国每出口4美元的产品，其实就有1美元是“广东制造”。这就是我们来广东的原因。广东的身上同时藏着“谜”和“解”。

我曾在饭桌上愤愤然问同伴们：为什么日本人回答问题时那么费劲？总要眉头紧锁沉思上好几分钟，才悠长缓慢又含混不明地吐字。领队Ann认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日本人的英语太差，他们得花好长时间才能组织好句子表达自己。她注意到，唯一一个回答问题不吞吞吐吐的，是不会英语，借助翻译的一位非政府组织负责人。

日本记者朝子认为这确实是原因之一，但她解释这主要是基于日本的文化，日本人天性谨慎警觉，思前想后、辗转含混的回答问题，是他们的自然反应，他们没有不假思索回答问题的习惯。

跟日本的官学人士相对照，广东的官员足以让人耳目清爽。他们的英语相当不差，虽然正式访问时仍然让翻译在一旁翻译，却常常立即指出翻译的不准确之处，着急时他们会直接用英语回答问题。他们的回答也都毫不犹豫，没有沉思皱眉，而是显得业务熟悉、信心满满。虽然常常也会有一大把枯燥的数字和陈词滥调的官话，却总能给你一个比较清晰的概念。

“广东的大领导带队去其他省市推销‘广东制造’了，你们说要努力开发国内市场，要转型，那么以后出口还会是广东的支柱和引擎吗？”——内销市场很大，会越来越扩大，但广东不会放弃出口。现在欧美市场不行，我们也在积极开拓其他海外市场，全球市场都不行，我们会慢慢等待复苏，等欧美市场、全球都复苏，“广东制造”仍然会是最强大的。

瑞娜原本以为这会是个让广东政府左右为难的问题，因为在日本时，我们就始终没获得一个清晰的回应，日本会不会坚持出口支撑，或者另寻他路，而广东省的官员立场清晰鲜明，毫不含糊。

“对形势怎么估计的？”——还没有见底，还在蔓延，但蔓延趋势在放缓。今年仍然会非常困难，我们争取出口能实现一点增长。

“在佛山建金融园区，怎么跟香港竞争？”——香港做前台，我们做后台，前台和后台分离是金融业的发展趋势。香港成本太高，把他们的金融后台转移到广东来，何乐而不为？

无论是对自我定位，还是形势判断和前景预测，广东的官员也没有模棱两可的答案。相比日本人总是，也许……但也有可能……可是即便如此……的摇摆和含混，广东官员表现出的无比坚定的自信和乐观，让人禁不住反复琢磨他们的自信乐观是否有强大的的科学支撑。并不讳言世事艰难、前景艰巨，却有一副兵来水来、我都能搞定的气概——这是迥异于东京的空气：日本人永远在忧虑中生活，广东人坚信将挡土掩，我自有办法。

这也许就是广州在冰凉的雨柱中也热气腾腾的原因。穿行在大雨瓢泼的热闹街市，领队Ann说：在广州，还真难相信中国人不花钱，只存钱。

可是，繁华拥挤、生机勃勃的广州，是广东的全部真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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