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李胜利是春天,在凯宾斯基的普拉那啤酒屋,我去采访,餐厅厨师长是德国人,因为涉及香肠的制作细节,李胜利被拉来做翻译。聊着聊着,我发现这位比我还小两岁的厨师很不一般,知道的并不比外方少,于是德国人被“放假”,“李”代桃僵。采访结束,两个人都觉得意犹未尽,约定有机会再深谈。
夏天不是“肉食天”——刚立秋,我就找上门去,并且提出要求,希望他能“露一手”——做几道饭店日常菜单上没有的肉食,让我学习兼解馋。一听李胜利答应的爽快,我又得寸进尺地要求有冷有热,有烤有煎,有家禽家畜……
准备时间是3天。
我虽然是一“土包子”,不通洋文,但也开过“洋荤”:德国、法国、意大利咱去过,米其林星级餐厅咱吃过——包括一二三星,就连巴黎的熟食店也进去采买过,各路生熟冷热、熏烤煎炸、香肠肉糕、火腿排骨通通不在话下;而且,对李胜利的水平我也有一个适度的预期——不过,当李师傅笑嘻嘻地把5个香喷喷的巨大肉盘摆在面前时,我还是有惊艳的感觉。
什锦冷切中的五香鸭胸是用盐、中国五香粉腌制后熏烤而成,冷后切片,配腌橄榄吃,毫无鸭肉的骚味和肥腻,香酥咸鲜,有浓郁的熏烤香。鲜萨拉米肠比常见的干萨拉米松软,淡淡的腌腊味和酸鲜味很是开胃。切成大圆薄片的意大利香肠是烤熟的,大块雪白的肥猪肉丁和黄绿色的开心果异常悦目,入口却是小牛肉和猪肉馅细腻,肥肉爽脆,有馨香,无油腻,李胜利告诉我里面加了香菜籽、小豆蔻粉、朗姆酒、红葡萄酒增香解腻。
奶酪酿鸡腿看起来是普通烤鸡腿,实际上已经出骨,只留下外露的一个关节,里边酿入意大利牛奶奶酪和菠菜叶、胡椒,三者混合,产生特别的香味;由于用三黄鸡烤制,腿肉细嫩含汁,浇以啤酒汁,滋味清鲜;配上炸德国火腿薄片,酥脆鲜香。
奶酪肉面包形如大片面包,也有面包一样的松软和弹性,不过,牛肉、猪肉 、瑞士奶酪、猪脂肪“合作”的肉糕,比面包可是好吃太多了,胡椒、豆蔻、蒜、红椒粉除去所有的油腻,火候也合适,煎得外焦里嫩,香气四溢。
中东烤全羊的皮委实精彩,浇上烤肉原汁,又香又酥又鲜,没有新疆烤全羊厚厚的外壳,不像德国烤猪膝那么脆硬,也不似全聚德烤鸭皮的酥润,而是有足够的嚼头,像新加坡烤肉脯,入口略硬,嚼几下就酥烂化渣。配番红花、葡萄干米饭,刚好清口。
德式烤猪胸用的不过是五花肉,腌过后从肥瘦交界处下刀,做成口袋,填入香肠馅——不用绞肉机绞,而是专门的斩肉机斩成的,跟绞馅比有一种特殊的脆的口感——还有豌豆、玉米粒、胡萝卜丁,缝合切口,再烤熟。少斯是以蔵茴籽、烧汁、红酒调制。不过,我以为这道菜的妙处全在口感,肉皮酥脆,肥肉香脆不腻,香肠馅爽脆,蔬菜清脆——按常理,烤肉顶多是皮脆,肉应该软嫩才是,更不用说肉馅了——以如此平常的食材,出奇制胜,料理出出人意表的滋味,无论是创意还是技巧,都不是俗手能够办到的。
李胜利
1992年加入北京凯宾斯基饭店,2000年被派往德国德雷斯顿凯宾斯基饭店进修,现任饭店肉房部厨师长。肉房部主要负责制作欧美风味的肉肠食品,李胜利制作的西式肉肠是北京酒店业的知名“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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