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从发传单开始

“186758”李金亮这辈子都会铭记这串数字。它不是银行密码，也不是重要电话，而是一款条柳编篮子的货号。就是这款篮子，让李的产品登上了“广交会”的舞台，还让公司接到了第一个直接订单——德国“老母鸡”公司的十多个集装箱订货。“高兴，我们几个人都跳起来了。也去奢侈了一把，每人买了一份五块钱的盒饭。”李金亮解释，“那时家里都还在吃地瓜面窝窝，能吃上有米有肉有小菜的盒饭，还不算‘奢侈’吗？”

后来，李争取到“自营出口权”，这也意味着他们要从外贸公司抢订单。之前合作多年的老朋友，突然间都翻了脸，“必须在他们封杀我之前，有所动作。”

43万、120平米、天津市中心，李金亮大方地买下了两套，赠予两位神秘人士。直到天津外贸正式与李决裂时，大家才知道那两套房子送给了天津外贸亚洲区和欧洲区的外联人员。如此大胆挖人，李金亮现在想来还有点后怕。不仅这样，他还为这两位“人才”开出了当时的天价工资3000元/月，和经手利润20%的提成。

手握自营出口权的公司，没了随外贸进驻“国家摊位”的特权。李金亮就带着几名技术人员在“广交会”附近的东方宾馆租了一小块地方，给到此住宿的外国客商发放宣传册。一群山东大汉操着煎饼大葱味的普通话，“山东……菏泽……条柳编……”

一家上市公司的原始积累，正是从“发传单”开始的。

转眼到了2000年，李金亮等人将乡镇企业买下，曹普改姓了“民营”。进入快车道后公司效益连年翻番，但同时资金链也受到考验。由于贷款的还款期限较短，李金亮经常组织经理以上的高管四处借钱，用还款再借新款，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一直延续到了上市前夕。

2006年的一次谈话，让埋头苦干的李坐不住了。菏泽市上市办和外经贸局找到他谈公司上市的事。李金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一说哪家公司是上市企业，我就崇拜得不行。自己的公司也能上市？我。”不过，当李金亮得知临沂某公司已成功上市的消息时，他的腰板硬了起来，“那个公司可不如我们。”2007年，李奔入“上市路”。

“国外宣传、财务顾问、买壳、律师费等等，差不多花了几百万吧。”当李还在算计上市这笔账的时候，2009年底，公司已成功在美国借壳上市。当地报纸也在显著版面给予报道：“曹县昌盛工艺公司将755万美元股权全部转让给美国天威国际发展有限公司，曹普公司变为了外商独资企业。2009年11月，曹普公司在美国证券交易所主板市场成功上市，发行股票6000万美元。”

当采访快要结束的时候，一辆奔驰载着香港琫峯基金的合伙人周振良风尘仆仆地来了。周准备投资李金亮的公司，他刚下飞机，特意跑来实地考察一番。曹普的CFO雷宇虹用流利英文同周交流，李金亮则戳在一旁。虽然完全插不上话，但他踱着小步时而和工人谈笑两声，一副这笔2000万美元的投资已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虽然曹普仅出口的订单都做不完，但李金亮仍计划在三年之内，依靠在资本市场的融资，打开国内市场，改变现在仅靠出口的“单打一”局面；在五年之内，“去北京或上海开一家大型商场，里面全是曹普的产品，就像现在的宜家。”

多好的收尾。看到我把录音笔关掉，李笑着问了句：“你们真的不要‘赞助费’？”

干事业，就得扑下身子

F=快公司观察（FCO)  L=李金亮

F：听说你们还做棺材？

L：那是1996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位县领导的亲戚从日本回来探亲，他在日本从事棺木销售，一眼便看中曹普的生产实力。起初，我还觉得做棺材晦气，但后来听老辈人念叨“棺材棺材，升官发财”，便开始试探性地学习生产，往日本供货。

今年的日本大地震，让许多人措手不及。由于地震造成的死伤惨重，日方不仅纷纷恳请提前交货，还不停催促加单事宜。人都没了，我们还不加班加点地生产？送死者最后一程吧！

F：公司的同事都说你是“铁人”？

L：“铁人”还不至于，只是习惯了满负荷工作，我一般晚上12点之前没休息过，没过过星期天，也从不睡午觉。干事业，就得扑下身子。 

F：经过了十多年的出口，曹普现在定位于？

L：中国虽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家具生产国家，但也是低成本的生产基地。曹普便是利用当地木材、芦苇等原材料优势，一步步把出口做“活”的。我们的产品主要使用速生杨树和泡桐树，是公认的绿色家具，已经得到欧盟、国际标准化组织、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认证。目前，公司产品出口量占到总收入的97%，300多个客户中，包括宜家这样的全球领先的零售和批发品牌。

      另外，我们的研发团队也在不断努力，来快速响应消费者口味的变化，比如现在，公司就在生产自主品牌的家用桑拿屋。

F：曹普从开始就做出口，是否认为没有提前打开国内市场是种遗憾？

L：不遗憾。因为国内家具业的竞争不能说是良性，只要有一个新品上市，随后模仿的家具比比皆是。未来的3～5年，曹普会把战略向国内倾斜，但会摒弃“作坊式”的经营，做自己的品牌和直营店，就像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