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张妍/文 七年前,台湾人李光仁和蔡三益丢下了保险经纪人的工作,跑到山中务农。
农场的名字就叫“回乡”。这两个曾在空调房里朝九晚五、五谷不分的都市人,在台湾西部的苗栗县觅得一块竹林地,开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学习耕种的本领。于是,在今天的台湾回乡有机农场网站上,有了这段话:“我们不是要与农民抢地盘,只是希望能有机会体验务农的辛苦;也不是要以务农为生,只是期望能经验有机种植的艰辛;我们要捍卫生存环境与人们身心的洁净,就必须与大自然产生亲密的互动。”
回乡农场的经验
有机农业曾是一种再自然不过的耕种方式。古书有记载,南方种橘农会在树上放养黄蚁来驱赶害虫,稻农会在水稻里养鸭以防治蝗祸。因为老祖宗对于土地的敬畏,以及充满智慧的永续农法,几千年后,仍留给我们一片青山净土。但是,与科技进步随之而来的农药化肥的研发与滥用,为了追求快速的经济效益,土地正在被快速地毁坏,地力严重地消失——很多破坏都是无法复原的。
在最初的两年里,回乡农场的那块地几乎连杂草都长不出来。“土地酸性太大,加上环境污染的残留和酸雨的危害,我们在前两年几乎颗粒无收。”现任台湾回乡有机农场场主的李光仁受邀于北京延庆的社区奥伦达部落介绍经验时说。
“有研究机构统计,每个台北人每年要喝掉差不多3公斤的农药,相当于3大瓶可乐。连农民自己都纳闷说,‘我每天洒这么多农药,台北人居然还死不了!’”现为三益有机堆肥场场长的蔡三益说。
李光仁、蔡三益决定用老祖宗的方法来修复农场的土地。自制的肥料可以为贫瘠的土壤带来营养,比如,甘蔗渣就是最好的松土帮手;落叶、有机蔬果的残核或芽菜收成后的椰渣土都是让土壤恢复生命力的最佳材料;生态水池可以帮助营造生态平衡,达到生生不息的自然循环。
他们的努力获得了土地的原谅。“我们之前栽下的辣椒树,今年一下子长到了一人多高,收了好几百斤辣椒,吓了大家一跳。”被台湾的太阳晒得皮肤黝黑的蔡三益说。
有机的距离
然而,并非所有的消费者都能像李光仁和蔡三益一样放弃城市生活,回归乡野做个农夫。菜市场和超市仍是人们获取食物的主要渠道,而昂贵的“有机”,离生活似乎还是那么远。
回乡农场通过招收义工、开办讲座,以及在寒暑假举办儿童体验营的方式,“眼见为实”地让人们了解如何去回报土地,维护生态。“以回乡的经验来说,有机农作物在一开始的几年里很难保证产量,只有在环境、土壤、水源达到一定程度的平衡,才能确保比较稳定的产出。”蔡三益表示,目前回乡有机农场是靠政府支持、企业援助和贩售农产品三方面来维持开支平衡。
有机食品的“阶级性”同样体现在内地的生活圈中。超市中贴上有机标签的蔬果会贵上几倍,只有有钱、有闲人群才可能在假日开车到郊外去体验有机采摘,而在最近人气渐旺的公益组织北京有机农夫市集上,瓜果蔬菜、蜂蜜牛奶通常在开集后一个小时内便被抢购一空——这无一不体现了有机食品的资源稀缺性。
所以当李光仁和蔡三益与北京延庆周边的有机农户进行交流时,也表示只有在充分考察了京郊的水土和气候之后,才能更好地将台湾回乡的种植经验引入进来。位于延庆古崖居西侧的奥伦达部落正在乡野间开辟农场,种植有机农作物,将绿色 的 生活方式引入社区生活之中。不仅如此,在这座依山傍水的原乡别墅区里,每位业主都在庭院中种下了花草和果蔬,山泉灌溉,不施农药化肥。构建“三维有机艺术”,让人们切身体会有机生活方式,建立人与自然的美好关系,是奥伦达部落正在做的。
北京有机农夫市集的组织者常天乐在此前接受本报采访时说,希望能够为有机农户和城市消费者建立沟通的桥梁,“消费者过于依赖现有的食物供应系统,甚至被市面上昂贵的有机食物所迷惑,不知道如何寻找和享用天然食物。”如何成为一个负责任的消费者,依旧是大多数人在获取食物时很少思索到的问题。
由中国人民大学博士生石嫣主办的小毛驴市民农园也在践行有机生活体验,让市民和生产者共同管理农场。研究三农问题的石嫣也曾发起“城市新农夫”运动,呼吁人们走出格子间,走到农田中,真实体验一次线下“收菜”的乐趣。或许当你了解、尊重土地和我们的环境以后,你才会发现土地并非只是食品制造机器,它还可以激发幸福,并将给予你超出想象的回报。到那时,有机生活才真的离我们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