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黄利明 0.8万亿元、18.45万亿元，这分别是A股在2005年6月6日与2012年2月29日跌破千点时的流通总市值，七年时间里累计增长22倍；8.2369、6.2972，这是人民币对美元在2005年7月21日汇改前与2012年3月2日的汇率价格，累计升值23.55%。37.5万亿元、111.5万亿元，这是2005年末与2011年末的银行业金融机构总资产，累计增长1.97倍。

这三组数据正承载了中国金融改革承前启后的历史——股权分置改革、人民币汇率体制改革、银行股份制改造上市，也以此迎来了A股历史上最为壮观的牛市行情，直奔6124点。2005年是金融改革的破局之年。

银行改造IPO

2005年10月27日上午10时，香港国际金融中心二期一层的大厅，上任216天的建行股份公司董事长郭树清（现任证监会主席）举起手中的酒杯，碰撞声中，香港联交所电子幕墙上第一次出现的代号0939的建行股份交易价格正在不停地闪动。

郭树清微笑着接受各方的祝贺，无暇回头顾及建行股份盘面的变化。这一天，以2.35港元开盘的建行股份，其成交价在这个价位和2.375港元之间微幅摆动，但买卖盘却异常活跃，全天成交额近86亿港元，占据港股总成交金额的1/3强。

建行的上市被认为是2003年年底启动的国有银行股份制改造的重大成果，也是1998年以来中国对国有银行进行的一系列改革的初步成功。

同年6月，交通银行在香港联交所挂牌上市，成为中国内地第一家在海外首次公开发行上市的商业银行。当年10月，作为中国资产规模最大的商业银行，中国工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宣告成立。

事实上，2004年“两会”总理记者会上，温家宝就表达了银行改革的决心：“这次改革同以往不同，我们确立了一个明确的目标，要使国有商业银行走市场化的道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这次改革对于我们来讲叫做‘背水一战’。我们采取这样的有力措施，确实是一场输不起的实践。我们必须下大的决心来保证这次改革的成功。”

建行海外上市验证了国有银行改革选择的市场化改革道路取得了初步成功，而且这一改革已经不能再走回头路。

自2004年开始的国有商业银行改革是当时中国金融改革的重中之重。中国的银行业经历了政府注资、处置不良资产、改革公司治理结构、人事薪酬体制改革、发行次级债补充资本金和引入战略投资者的一系列改造动作。

时至今日，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吴晓灵认为，在入世的压力下，中资银行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换来的进步也有目共睹，因此她坚决反对把引入战略投资者看成贱卖银行资产。她认为，战略投资者的介入在帮助银行业改善治理机构、提升风险控制能力和金融产品创新能力方面发挥了很大作用。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曾经被西方媒体评价“技术上已经破产”的中资银行，现在在A股上市的已经多达16家、总市值约6万亿元，约占A股总市值1/4。同时，中国银行、工商银行、农业银行更是紧随建设银行登陆H股。

2008年，金融危机席卷全球，在西方国家银行频频破产之时，中国的银行业却依然保持了强劲增长。当年中国银行业实现税后净利润5834亿元，同比增长30.6%；资本回报率17.1%，这些指标均列全球第一。

如今，利率市场化则成为银行业乃至金融业改革新的重点关注话题。

稳步汇改

人民币升值问题，则一直被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演化为政治问题。“坦率地说，有些人强烈要求人民币升值，但并没有完全弄懂人民币升值以后会出现的问题。我们是一个负责任的国家，对于人民币升值和汇率体制的形成，我们不仅要考虑本国的利益，而且要考虑对周边国家和世界的影响。最后，我可以告诉大家，这项工作我们正在进行，何时出台、采取什么方案，这可能是一个出其不意的事情。”2005年“两会”的总理记者会上，温家宝如此表示。

当年7月21日，中国人民银行发布公告，即日起我国开始实行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调节、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人民币汇率不再盯住单一美元，形成更富弹性的人民币汇率机制。美元对人民币交易价格当即调整为1美元兑8.11元人民币，升值幅度约为2%。2012年3月2日汇率为6.2918，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价格累计升值23.61%。

对此事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所长巴曙松认为，尽管汇率政策决策与政治、外交等密切相关，但是，汇率政策作为一个重要的经济政策，其根本目标之一还是保持宏观经济的平衡。一个更为灵活的、市场化的汇率，有助于提高中国经济金融体系的灵活性和应对外部冲击的能力，这是中国经济改革与稳定发展的客观要求，是中国进行自主、可控、渐进的汇率改革的基础。从发展趋势看，2005年的汇率改革，只是中国汇率改革的一个重要起步，客观上也提出了扩大内需、完善外汇市场、提高金融机构和企业的汇率风险管理能力、主动利用灵活的汇率配置资源等新的改革要求。

虽然西方国家频频向中国施压人民币尽快升值，并不断有“一次性升值”的声音，但中国央行一直以稳步推进的方式进行改革。

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基本稳定的基础上，推进人民币汇率机制改革，在一定程度上缓冲了汇改对于中国实体经济的负面冲击。“十五”期间，中国外贸进出口年均增长18.2%，就业年均增加1120万人。

更为重要的是，人民币的持续升值发出了一个信号，中国必须改变过分依赖出口的经济增长模式，更加重视进口与出口、内需与外需、内资与外资以及其他对内对外经济关系的平衡。而在此基础上，中国经济以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作为主线，结构转型升级成为重中之重。

股改造“牛”

在货币市场改革之外，资本市场的改革也在锐意破局。

2005年4月29日，中国证监会宣布启动股权分置改革试点工作。5月8日，股改首批试点企业三一重工、金牛能源、清华同方、紫江企业出炉；9月12日，股改正式全面推开。

巴曙松认为，股权分置改革当然不可能解决脱胎于计划经济体制、正处于深刻转轨阶段的中国股市的所有问题。但是，不解决股权分置问题，中国股市就难以成为一个真正的股市。股权分置改革之后，大股东和小股东的利益至少有一个共同的基础，这种共同基础为完善公司治理、推进股市的改革与发展提供了一个基本的市场基础。

不过，在改革初期，市场对改革却并不予看好，2005年6月6日上证指数跌破千点，创出998点的低点。

“务必要确保方案股东投票通过，通过后股价要上涨。”这是证监会一位高层对于二次试点中一家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企业下达的死命令。当股权分置改革漩涡中的公司陷入一片争吵声之中时，监管层试图用大盘蓝筹在股权分置问题上的表现来压住股市下跌的阵脚。

首批股改试点期间，中国股市遭遇有史以来的政策密集轰炸，以谋求指数的稳定与上升，进而推动改革。6月12日晚，央行在其网站上发布声明，将为两家证券公司提供再贷款支持。央行一位人士指出，继申银万国证券和华安证券后，对提出再贷款申请的券商，只要符合条件，央行也会给予再贷款支持。

同日，财政部和国家税务总局发布了《关于股息红利个人所得税有关政策的通知》和《关于股权分置试点改革有关税收政策问题的通知》。股息红利个人所得税减半，股权分置改革过程中支付对价免征印花税、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

在A股低迷之下，国内证券公司因违规委托理财、挪用保证金等而频频爆出被托管的消息，并进入全行业的综合治理。同时，为救助券商和股市，央行累计向证券公司提供了百亿元再贷款。

6月16日，证监会正式发布《上市公司回购社会公众股份管理办法(试行)》和《关于上市公司控股股东在股权分置改革后增持社会公众股份有关问题的通知》，鼓励增持回购股票。6月17日，国资委下发了《国务院国资委关于国有控股上市公司股权分置改革的指导意见》。

伴随着人民币升值与经济高速发展，这轮改革亦推升了迄今中国A股最为波澜壮阔的一轮牛市行情。从998点至6124点，两年零四个月创造了513%的飙涨。但是，从6124点至2566点的“雪崩”也只用了9个月。股改——引发大小非解禁潮——A股股灾，这场被认为“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改革陷入了一片非议，甚至中国股市推倒重来论亦重现市场。2008年7月，经济观察报曾邀请各界专家学者讨论过股改功过，与会学者一致认为，改革未错，不能将全球金融危机带来的冲击归罪于股改。

如今，操刀建行上市的郭树清在转战证监会后亦是锐意改革，“加强监管、放松管制”的思路正契合着市场的预期，去审批化的市场化改革思路，在新股发行制度、退市制度、强制分红、严打内幕交易等各方面都开始体现。

2005年

关键词：金融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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