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医疗收费为时尚早
导语:民众最关心的是,医疗劳务价格提高了,是否能换来更好的医疗水平和服务质量?能否杜绝以药养医所带来的药价畸高状况?以后还需不需要再给医生塞红包、找号贩子高价挂号?

经济观察报 评论员 胡家源 今年两会上有医院人士透露,卫生部刚刚做完上调医生手术费和护士护理费价格的调研,并希望今年尽快出台方案予以实施,因为医疗卫生劳务价格多年没有得到适当调整,挫伤了医务人员的积极性。

类似的表态也见诸对卫生部部长陈竺的采访中,他认为现在要撬动价格机制改革,原来有以药补医,因此医疗服务价格被扭曲,现在要把过低的护理费、诊疗费、手术费提上来,有降有升,总量控制,调整结构。

诚然,公立医疗机构卫生劳务的名义价格一直受政府控制而相对偏低,是一个客观公认的事实,但这并不代表着医生和护士的劳动没有得到市场的认可。类似“天价挂号费”、“医生红包”和“手术红包”等现象的出现,正是人们对于医疗卫生服务在正常价格之外的市场定价,亦可看做是市场对医疗卫生服务业者的真实定价。

按照经济学的原理,这种真实定价一方面是对政府扭曲价格的正常反应,另一方面很显然也是对医疗供给不足的无言声讨。

更令人担忧的是,这些实际的灰色收入部分并没有被纳入到医院的整体收入结构表中,用于提高医务人员的科研和医疗服务水平,反而成了一股隐藏于公开透明价格体系之下的暗流,并在公立医院错综复杂的管理体系和利益格局中进一步固化和强化。

如果卫生部和医院管理层提高医疗劳务费的初衷,是希望把这股暗流纳入到受政府财政补贴的公立医院账本中,使之公诸于世接受民众的监督,那未尝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但问题在于,该由谁来为这部分超出名义价格之外的医疗劳务定价?如何来定价?

站在公立医院的立场上,这事很简单。公立医院的收入来自政府拨款、药品加成和医疗收费,作为非营利性医院,既然新医改要求取消药品加成,而来自政府的拨款不可预测,那么最简便的方法莫过于“以支定收”,也就是说,医疗劳务的收费应该是医院整体支出和医院收入前两者的差额,至少不能比这少。换句话说,如果来自政府的财政补贴不相应增加,那么医院的整体支出提高了,医疗劳务收费必须也跟着提高。

站在卫生部的立场上,事情就有些棘手了。药品价格和医疗收费是新医改着力解决的民众“看病贵”问题的硬币两面,目前取消药品加成的政策只是把“葫芦”勉强按了下去,医疗收费甚至收红包的现象,依然是被政府压制着的“瓢”,一旦价格放开和透明化,势必意味着医院内部利益分配矛盾的公开化,引发医生和民众更多质疑,对于进一步推进公立医院改革来说,难度更大了。

而民众最关心的则是,医疗劳务价格提高了,是否能换来更好的医疗水平和服务质量?能否杜绝以药养医所带来的药价畸高状况?以后还需不需要再给医生塞红包、找号贩子高价挂号?如果这些问题得不到合理的解决,民众的利益得不到体现,片面强调价格的“合理回归”,强调医院和医生的利益,恐怕最后很难不沦为既得利益集团挟私分肥的借口。

这并非危言耸听。目前以财政拨款为主要收入来源之一的公立医院,依然是中国医疗市场上的主力军,国家对于新设立各种体制的医院持谨慎态度,造成医院市场仍缺乏活力,综合医院数量增长缓慢,2009年甚至出现负增长。即使算上民营医院,中国医疗服务的供给也远远未达到满足民众需求的程度。

2009年开始的新医改,虽然把准了公立医院垄断供给的主脉,却迟迟未动刀,三年来更多是在弥补第一轮医改造成药价飞涨带来的创伤,试图以政府补贴或是医疗收费替代药品加成,用行政性指令压制药品生产和流通领域,而不是正视和直面医疗供给严重不足的现实。

医疗劳务价格的改革,如果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贸然启动,难免失之草率。一个缺乏竞争的市场所带来的问题,可能远比它所能解决的更多。是否放开对医疗服务提供者的各种政策限制,是否打破公立医院在温室中成长的垄断地位,让市场在竞争中寻找价格,这才是有所经历的成熟的改革者所要面对的真实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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