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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90后“远离生活”的生活
导语:我已经远离生活了。那种真真正正的生活。这个想法在我看王小妮的《上课记》时突然冒出来,其实隐隐约约地我老早就感受到了。二十多年了,我一天又一天地“活”着,却感觉从没有真正“生活”过。

文/林超群

我已经远离生活了。那种真真正正的生活。

这个想法在我看王小妮的《上课记》时突然冒出来,其实隐隐约约地我老早就感受到了。《上课记》是王小妮对自己的教学生活的记录,包含着她对学生的关怀及他们的想法的揣度,同时也包含着对教育和未来的思考。因为离我很近,文章与我的生活的相似度太高,所以一下就看完了。其中,王小妮讲到的关于方言和土地的文章尤其打动我。

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带在身边外出赚钱,幼儿园和小学也都是在绍兴上的,久而久之,竟不怎么会说家乡话了,在学校用普通话交流,在家和父母和说普通话。一年暑假会外婆家,台州仙居下面的一个小山村,凹凸不平的泥土地,用灶头烧饭,我帮忙看着火,适时添点柴,有个工具叫“火钳”,找不见了,想问外婆,不知道它的普通话是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方言怎么讲的了,于是演变成了“名词解释”,等到外婆终于明白了时候,叹道:“怎么你一个读书人,火钳都不认识?”

我不认识的远不止是火钳。很多家里司空见惯的物品我一概叫不上名字。王小妮一直引导同学们讲方言,她强调,“这是你最初的母语,是你们根儿上的语言”,“广州把街头商贩叫‘走鬼’,山东把外来工叫‘草灰’,重庆把打零工的叫‘棒棒’,这些被平凡人日常使用着的语言才是活语言。”

来上大学以后,结识了一帮来自南北东西的同学,听完我和家里打电话,他们多会感慨:“你说的什么呀?外星语吧?”江浙一带的方言本来就多且难懂,但不知为何,他们的这种类似“抱怨”的询问,竟给我带来了自豪感——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因为它是我的呀,属于我和我的那个地方。

土地于我,也是一样的。我常年踩踏在水泥路和大理石上面,几乎没有体会过沙石泥土那种未被改造过的原始的土地的感觉。唯一的印象就是便是暑假的时候,和外公一同到地里去掰玉米,走在田埂上,泥土松松软软的,上面还有蚂蚁在爬,路很窄,两侧的野草也很是厉害,轻轻在你的小腿一抚,回来便是几道血色的刮痕。王小妮,一个人和土地的关系很重要。是的,很重要,土地是我每天踩踏的地方,是我的生活的本源,然而我对土地却并不熟悉。

脱离生活的感慨还来自另一方面——常识。

我知道电流乘以电阻等于电压,却不知道家里一个月的用电量是多少;我知道鸡蛋壳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却不知道菜市场的鸡蛋多少钱一斤;我知道沿着东经一百二十度从赤道到北极的典型的植物类型,却不知道家乡用来做清明果的野菜在哪儿可以采到……中国有句俗话叫“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到我这儿却恰恰反过来,我天天吃着猪肉,却真没见过猪跑。

二十多年了,我一天又一天地“活”着,却感觉从没有真正“生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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