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江南STYLE
导语:有人说古镇旅行的意义在于找个和都市面貌迥异的安静小镇之处,找个清苦屋檐听雨声淅沥,领略那方安然。


经济观察报 童木/文 几年前,有一日从昆山坐了几块钱的车坐到一个叫锦溪的古镇。当时这个旧称陈墓村而且尚未成为旅游热点的古镇里,除了当地村民之外游客寥寥。南宋金兵入侵时,一个皇帝曾携了妃子逃亡至此,妃病殁,他将她葬于湖中心的岛,回朝后谕旨将锦溪改名为“陈墓”。那个下午我在古镇逛了两个多小时,周遭如此安静,走在古街上远远就听得到前面织物店的机织声。

孝宗皇帝当年在陈妃的水冢对面修了座禅院,命僧人诵经护坟,现在叫莲花寺。站在寺外的水系观望,湖中央的陈妃水冢在水雾里一片迷蒙,按小册子里的说法,八百多年来不管这里有多大的洪水,这个五保湖中的独圩敦水冢却都能一直露出水面一尺多高,就好似它本身是会沉浮的。水冢对岸的莲池禅院,走进去的时候众僧人正集合在大殿内诵经,那声音像歌声一般,在黄昏的水岸边听来别有韵致。夕阳西下,我正觉得该回去的时候,在镇口那个高大簇新的汉白玉仿古牌坊下,一个颤巍巍打扮明显是当地村民的老太太弓着背朝我走过来,像要跟我说什么。等她走近,听见伊用一种略带恶狠狠的坚决的语气问我:“你买了这里的东西了吗?!”我说没有,但下意识地把右手攥着的一个泥人塞进衣服口袋里。

她眉头深皱地警告说,“那就好!千万不要买这里的东西,那些人坏得很,东西卖得贵死人!”我有点仓皇地点点头谢了她然后走掉了。

总的来说,游客寥寥的锦溪总归印象好过人多似CBD的周庄。盛名在外的江南第一大水乡古镇,倘若不是晨雾还没散去的大清早或者晚灯下回归寂静的时辰,周庄无论有几座桥,那一弯弯圆拱上从弧线的起点到弧线的终点上黑压压全坐着密集的游客。谁真要是打了油纸伞从上面走过去,要不就得像喊救命一样高高地举着手撑过去,不然多半会挤得稀巴烂。稍微清静点的去处只有周庄那几个大户人家的老宅子,喘口气从喧嚣的人群躲进那些深宅大院阴暗的厅堂时,才想起来这里的确是“古”的。重脊高檐之内方得品味到古朴幽静,而过街骑楼之外的繁华拥挤和千篇一律“伪古朴”的旅游商家,如果谁是想来看看江南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请选择静谧的清晨或傍晚。

有人说古镇旅行的意义在于找个和都市面貌迥异的安静小镇之处,找个清苦屋檐听雨声淅沥,领略那方安然。然而在如今的江南,这可能已经成为奢望。西递倒是好的,这个船形的村落晨雾间的民居檐廊水乡姿色醉人得紧,黑色大理石的老宅子,99条高墙深巷是一座古民居的迷宫。这里的青石牌坊也最典雅,宅院的书香气息也颇为浓厚。宏村的明清古民居数量最可观,到处霜露凝重,是徽派细腻古朴之美的集大成者。从村外自然环境到村内的水系、街道、建筑,甚至室内布置都完整地保存着古村落的原始状态,除了纪念品销售的店铺,几乎没有现代文明的浸染。皖南几个古镇的色泽都是粉墙青瓦间的幽美。宏村不远处的南屏和关麓,这种在热门旅游线路上还属于寂寂无名的古村落,气质倒更质朴原生态,而关麓的老房子最古旧,家族气息最为浓厚。三个村里相同的是处处霜露凝重的阴湿气,植物和深色木头家具在空间聚成层层叠叠的影子。

很多年前风潮唱片出过一张范宗沛的《水色》,江南古镇最美好的意蕴就在那评弹和苍凉又优柔水声般的乐曲中了。《青石街道的向晚》和《摆渡人之歌》几乎是水乡小镇最风情的写真。那些曲子当年百听不厌,但关于实境中的江南古镇,除了西递,南屏和关麓也许再访时亦不会厌倦,其它的却因为初次邂逅它们时看到的繁华拥挤下的荒凉,只想敬而远之。远在意大利的水乡威尼斯正在每年以无可挽回的速度缓慢地沉没。在中国的江南,古镇景色也早就开始沦为“江南仿古小镇”。还是希望这“沦陷”的速度可以尽量慢一些。别到了最后,只早先的一代人有关江南古镇的记忆才留得更长情,而那些本该静默的景色已物是人非流失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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