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张邦松 每个喜欢听马云讲故事的人都会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理，每当听完他天马行空般的描述时，听众总会在心里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会是这样吗？不可能吧？”但是，当这种疑虑与马云过去的种种成功联系在一起时，又会迅速转换成一种莫名的信任。现在的马云喜欢像教父一样到处讲述自己的故事，听众越来越多，讲的故事也越来越玄。他最新的一个故事叫“阿里金融”，这是一个关于互联网向传统银行业发起挑战的故事，“银行不改变，我们就改变银行”——这就是马云想做的事。

马云很早就提出了“想动一动银行”的想法，他对现有银行体系言辞激烈的批评也经常见诸报端。但即使是他最忠实的听众，也很难相信他真的能撼动什么，就像当初没有人相信淘宝会成为一个交易额上万亿的公司一样。阿里金融希望通过更有效率的方式解决中小企业和个体创业者对现有银行体系的依赖，这种依赖就像一场不对等的婚姻一样，让它们备受煎熬。

这个体系的弊端显而易见，但试图改变它的尝试都步履维艰，民间金融每次自我生长的渴望最后往往都被消弭在萌芽状态。

马云喜欢自比风清扬，剑锋所及每每出人意表，从不按寻常套路出招。但除此之外，二者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风清扬遗世而独立，不问江湖是非，但马云却喜欢往江湖里最深不可测、最波诡云谲的地方扎。“阿里金融”的构想充分体现了马云不同寻常的倔强，但马云面对这些巨头时，与其说自己像风清扬，不如说更像面对风车挥舞着长矛的堂吉诃德。他想要挑战的，是一个很难被战胜的对手。

马云最大的资本是他在用一种现有体系并不熟悉的方式做事，很少有人能说清楚互联网和金融业之间到底会演化成一种什么关系，他在利用信息不对称小心翼翼地试探既得利益者的反应。在没有完全看清马云的意图之前，银行业表现出了一定的大度，如果“阿里金融”能在短暂的时间窗口内，由一只雏鸟变成一只雄鹰，或许马云还有一丝成功的机会。

但这是一个充满危险的旅程。中国此前的商业环境其实并不鼓励马云这种人存在，一个试图颠覆现有规则的人，通常被视为一种麻烦和威胁。龚家龙、兰世立试图挑战现有格局的尝试最终都没有成功。在中国商人的生意经里，跟政府做生意是来钱最快的，而跟政府抢生意是死得最快的。虽然马云一直强调“阿里金融”与现有体系是一种补充与合作关系，但这样的解释能够打消银行业的疑虑吗？

我们无法揣测马云的真实想法，他在下一盘格局很大，风险也很大的棋。作为一个对他的故事将信将疑的听众，希望能看到一个美好的结局。中国经济正面临一个艰难时刻，30年多来通过改革开放释放的发展动能已逐渐消耗，利益格局固化让经济的活力也随之凝固。中国下一阶段的发展需要寻求新的推动力，如果给马云这样的颠覆者更多的空间和宽容，或许能为我们找到一条新路亦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