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亮:《浣熊》-一场关于小说的风暴
导语:葛亮:可能大部分的人,初来一座城市会有某一种“明信片”式的成见。面对维港海景,天际线之下,清晰可见IFC与中银大厦的轮廓、这是被具象化的“中环价值”。但其实在这样的繁盛的图景背后, 还有许多来自民间的,十分砥实的东西。表达这座城市有一个关键词是“相遇”。而《浣熊》中的故事,也因为“相遇”而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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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 侯思铭   实习生 朱天元 编辑/整理

       葛亮:可能大部分的人,初来一座城市会有某一种“明信片”式的成见。你面对维港海景,天际线之下,清晰可见IFC与中银大厦的轮廓、这是被具象化的“中环价值”。但其实在这样的繁盛的图景背后, 还有许多来自民间的,十分砥实的东西。这个是恰恰我在写作这本小说,或者是观察香港这座城市的过程中,慢慢体验,试图去触摸到的。最近正好在读一本书,是柴静的《看见》,里面有一句话令我印象深刻,她说“在世界上没有一劳永逸的答案,也没有一个完美的世界图式,一次诉讼解决的问题,不是无知,就是因为智力上的懒惰。”她讲这句话,因为一个事件,事件的主题就是有关于成见的打破。可以讲,我写香港也是在不断地检视自己与这座城市的联络,以认知的推进去更新某种既有见观念的过程。

    你表达任何一个城市,往往都会有一个先验的,或者是事先选取的叙述视角。有关这点实际上也是我曾经思考的东西,怎么样去呈现这个城市,就像陈冠中和西西老师,他们都会有非常独特有关城市书写的体系,无论是《我这一代香港人》还是《我城》,都会有一种气质鲜明的东西。 我为什么会选用《浣熊》做这本书的名字,我们都记得卡夫卡的《变形记》或者是舒尔茨的《蟑螂》,就是当人异化成动物的时候,这个世界就会暴露出有关生活的本相。这个本相也是非常残酷的,也许是我们并不熟悉却突如其来的。但这也许才是人生真正的面目。而在常态之下,我们惯常麻木于此,这就是我刚才讲到的成见所在。

    所以当2008年有一场叫做“浣熊”的台风过境的时候,我仿佛感觉到这就是我表达这座城市的契机。2008年发生了许多事情,美国的总统大选,亚洲的金融风暴,世界性的波动在侵袭我们的日常生活。《浣熊》讲的是一个非常阔大的背景之下,却发生于凡常的故事,因为风暴本身不期而来,一对年轻人在非常仓促情况下的相遇。

    主持人:我发现我刚才没有做好一个主持人的本份,我一来就只让葛亮畅所欲言。我总结出今天葛亮在这儿就是在讲一个故事,所以我今天很轻松坐在这儿,我在等着听故事。这个什么故事呢?大家想一个关健词,我总是说关健词,就是“不期而遇”,在这座城市里面,在座的各位可能是有相约而来,但是我相信有的朋友不期而来。在不期而遇的时候呢,不同的故事就碰撞发生了。就像葛亮的故事里面,他的关健词“浣熊”和“风暴”,一场风暴带来了有关《浣熊》的联想。葛亮对于香港这座城市的情感,的确是很特殊的。几年前我访问他,关于他的长篇小说《朱雀》,我记得《朱雀》的内容底蕴是关于南京这座城市,他对南京有很深刻的爱。我记得你在其他的访问来说南京对于你来说是“家城”。但是香港对你来说是什么城呢?其实葛亮的短篇小说不是第一次开始写香港这座城市,只不过这本新书《浣熊》是第一次集中的写香港这座城市。所以说,关于香港,南京的是你的“家城”,香港是你的什么城市,我在这里做一个简单的访谈,请葛亮与我们分享一下。

    葛亮:其实是一个挺不容易回答的问题,你对于一个城市的联系很难一言以蔽之,用最简洁的词汇去概括它。我还记得我们之前讲到西西老师那本小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你深入到这个城市的底里中去,在你写它的过程中,必须要有一个界定就是这座城市已经成为一座“我城”。 刚才讲到了,这座城市有一个关健词是“相遇”,也是这本小说的关健词。大家可以看到,这本小说主要的篇目都是围绕“相遇”的主题,包括《浣熊》,包括后面的《猴子》、《龙舟》、《街童》。《猴子》是写一个从动植物园里逃出来的红颊黑猿 ,它进入到不同人群生活中间去,它和这些人的不期而遇,这些遭遇可以是某种侵入,但是同时恰恰因为它的存在,它突然的侵入,就像我刚才讲到,一些人生命中麻木的状态被打破,本相哗然而出。这个过程是苦痛的。比方说《龙舟》,是写一个随家族移民的年轻男子和香港离岛之间的相遇。我们知道岛是很孤独的意象。移民的意义本身也是带着一种孤寂感,可以讲是某种气性的重叠,这两者之间的相遇同样也是有意义的。

    香港是充满相遇的城市,套用《一代宗师》中的一句台词,或许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这个可以讲是一种宿命。香港在30年代的扮演的就是东方的卡萨布兰卡的角色。很多人到了香港,是把它作为人生过往的驿站,很快就离开了。但是在这个过程中间就造成了不同人群的汇集。所以你如果界定香港的文化身份,实际上挺困难的一件事情,因为长处变动不居的状态。我们知道到后来抗战期间,40年代有很多的作家,都曾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都赫赫有名,比方说茅盾,戴望舒,又比如说萧红,他们曾经都和这座城市相遇,当然相遇次数最多的或许是张爱玲,她跟香港相遇了三次,与这城市间渊源深刻而特别。但是有一点,我觉得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张爱玲有一本写香港的小说叫做《传奇》。她在这本书里这样界定,我写《传奇》,这是一本“给上海人写的香港的故事”。实际上里面就已经投射出她作为一个过客的心态。而这种心态,实际上也隐隐然表明她自己文化身份的某种优越感。张爱玲曾经无数次将香港和上海比较,在比较中间往往暗含了她自己某一种关于文化认同感的砥砺。 她写了很多香港的故事,但是她说香港始终没有上海“有涵养”。

    这次当我集中在一本书里写香港 ,写相遇。我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自己是希望站在一个抛却先验的立场来写,来表达这座城市。而不是带着文化的俯视,或者带着既有的观照感的角度去表达它,书写它。

    主持人:所以在葛亮这部写书《浣熊》里面,都是关于相遇的故事。相遇的场景就是香港这座很特殊的城市。葛亮也说过,很多名人曾经是香港的过客,他们作为一 个驿站在这里留下一点文化的痕迹,但是也的有落地扎根,我们不说那么远,回到当下2013年,我们葛亮从南京这座古城,应该也是来香港扎根。所以,他对香 港的情感,我因为前两天收到他的书稿赶紧看。我发现他的文字非常细腻温柔敦厚,而且对香港的注视不是俯视,正如他所说。他是身入其中,点点滴滴。有时候在我们身旁,如果大家在香港,在座有一些朋友可能是过客,对香港来说是过客, 有一些朋友是在这里扎根的。在葛亮的小说里面讲了一些故事,涉及了一些时、地、人,或者一些感觉。其实,我们也同时经历过,不过有时候我们忽略了,所以看 的时候难免个人有一点共鸣。什么共鸣呢?

    例如主打小说《浣熊》,2008年有那一些朋友,我们有一些小互动。正好在香港经历了那一场浣熊风暴,大家有印象吗?举一个手看看。 我记得里面很有趣,讲的是一对年轻人的不期而遇,而他们的相遇参与了某一些犯罪的成分,这样来说,我把这个话题留给葛亮简单介绍一下,其中一个故事,希望大家可以有一些熟悉感,亲切感。

    葛亮: 这实际上是一个犯罪的事件。但是如果在香港长期生活的朋友可能会遇到这样一个场景。是写的一个骗徒,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曾经有这样的经历。

    主持人:在广场繁华的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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