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网 孙兴杰/文 近日，TPP的日美关税磋商由于分歧过大而没有取得进展，这也给TPP年内结束谈判的任务蒙上了阴影。TPP作为世界贸易组织之外的高级别多边贸易合作机制并没有没有包括中国、韩国等东亚经济大国，使得TPP带上了比较明显的排他性的色彩。排他性的特征也增加了TPP谈判的成本，最终建成的TPP也会大打折扣。

WTO的多哈谈判一直没有取得进展，而多边或者双边的自由贸易协定方兴未艾，在WTO之外的自由贸易区建设多多少少都带有排他性的色彩，而多边自贸区的建设往往是按地区来划定。TPP这个协议则背离了地区的色彩，“跨太平洋”是一个很模糊的界定，太平洋沿岸的国家和地区已经有了APEC这样一个地区性论坛，而TPP只有12个成员国，因此这个“小圈子”有很强的排他性。美国试图以TPP作为回归东亚的战略工具，以一个更高级别的自贸区来重新切割东亚的地缘经济空间，无疑要面对东亚地区已经形成的多个不同规模的多边或双边自贸协定的阻力。在一个已经比较混杂的网络中重新划定边界是比较费劲的，TPP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TPP作为一个独立的高级自贸区，需要建立一种“身份”，而这个身份的确立需要一个“他者”的存在，中国、韩国、俄罗斯等国就在这个圈子之外。现在的问题是，东亚地区在过去十年中形成了各式各样的贸易协定，比如10+1的自贸协定，以及正在推进的中韩、中日韩自贸区谈判。有人说东亚地区已经从存在着多边主义的“过剩”问题，稀缺的是一个更高水准、整合程度更高的多边制度安排，而TPP恰恰没有做到这种包容性。

与美欧之间的TTIP不同的是，TPP的成员国在经济发展水平、发展模式上有很强的异质性，要形成共同的身份难度更大一些。东亚模式的核心就是强政府主导下的出口导向经济，这种模式发展的一个前提是外部市场的开放性，尤其是对美国市场有很强的依赖性。TPP则要实现市场的对等开放，更重要的是在知识产权、服务贸易以及企业组织方面要有更多的趋同性。越南、马来西亚有相当的国有企业，这与美国的自由企业制度有相当的差异。另外，日本要求美国更加开放其汽车市场，而美国则希望日本开放农产品市场，这些问题通过双边谈判一直没有解决，放在TPP的框架之下最多也就是个折中的方案。TPP成员的差异也增加了其排他的阻力。

中国没有加入TPP的谈判既增添了排他的色彩，也增加了排他的成本。中国是东亚经济的发动机，是包括日本在内的多个成员国最大的贸易伙伴，如果TPP有针对中国的含义，那么也就迫使TPP的成员国有选边站的压力。对于中国而言，化解TPP的排他性有两个办法：加入其中或者另起炉灶。中国总理李克强多次表态对TPP保持开放态度，但是TPP设定的高标准会给中国带来诸多束缚。中国倡导升级东亚的自贸区，推动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的谈判，此外还力推中韩、中日韩自贸区的谈判，从而稀释了TPP在东亚地区的主导性。

TPP的排他性与美国推行的多边主义理念不相符，二战结束之后，美国以多边主义来约束其他国家。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萨勃拉曼尼亚提出，面对中国的崛起，美国需要继续以多边主义来规制中国。而TPP将中国排除在外，显然背离了美国的政策目标。其实中国已经不再是多边主义的被动接受者，而是多边主义的推动者，比如RCEP谈判，中国也需要以多边主义来“约束”美国。因此，作为美国战略工具的TPP未必有利于美国重返东亚，相反，一个包括中美两国在内的开放的多边制度安排会更有利于东亚的发展，也符合美国分享东亚发展红利的政策目标。

中国是多边主义的受益者，也是世界上最开放的国家之一，中国的贸易依存度已经超过50%，远远超过美国、日本等大国。没有中国参与的TPP，很难真正跨越太平洋，因为中国是西太平洋的核心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