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孙兴杰/文  三轮电视辩论已经结束，特朗普似乎陷入了困境，虽然他的表现似乎越来越得到观众的认可，但为时已晚，电视辩论并没有给特朗普翻转民意的机会，只有三成左右的受访者是支持特朗普的。在电视辩论中，特朗普风格依然鲜明，那就是不断攻击希拉里以及民主党总统奥巴马，至于未来美国如何重新伟大起来，他言辞模糊。特朗普以攻击政治正确而闻名，但是在电视辩论中，这种彪悍的做法，似乎并不得分。希拉里认为特朗普败坏了美国的民主制度，而特朗普的种族主义、亵渎女性的言行的确让很多人感到不舒服。在这场不断试探美国政治生活底线的大选中，到底有多少人会喜欢特朗普呢？

从初选到大选，特朗普放荡不羁的风格为他吸引了很多的粉丝，成为2016年大选中最大的黑马，连希拉里也感叹，怎么大选变成这样了呢？因为特朗普从来不是一个按照常规出牌的对手。第二轮辩论的时候，希拉里抓住了特朗普致命的弱点，但是她没有像特朗普那样炮火全开，而是“引诱”特朗普进入战斗的状态，如同唐堂吉诃德一样，大战风车。在第二轮辩论的一开始，特朗普已经陷入了希拉里和自己编织的陷阱之中。当他拿当年克林顿的风流韵事来为自己开脱的时候，听众们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要确认美国选民愿意把一个猥亵女性的流氓送入白宫吗？反过来说，你旧事重提，奚落希拉里，也让听众感到不爽，进一步确认你根本就不会尊重女性。

特朗普的视频门带来的冲击可能比希拉里的邮件门更严重，而希拉里在两轮辩论中都道歉了，而且保证这些邮件并没有被黑。至少从观感来看，希拉里要比特朗普更靠谱，而特朗普一直用一些诛心之论来攻击对方，三番五次说希拉里的判断力不行，头脑比较糊涂。第三轮辩论中，特朗普旧调重弹，说桑德斯认为希拉里的判断能力低下，而希拉里反唇相讥，那你问问桑德斯支持谁当总统？

随着大选的临近，不管在美国还是在世界其他地方产生了一种“特朗普恐惧症”，越来越多的人对“特朗普总统”深感不安。不仅地方性报纸开始站出来反对特朗普当总统，连受主流民意尊重的《大西洋月刊》也非常罕见地发表社论阻止特朗普当总统。媒体本来是政治的看门狗，但是现在看门狗决心阻止不喜欢的人进家门。两轮电视辩论下来之后，特朗普没有赢得更多的支持，在共和党内也出现了很大的反对力量，包括保罗·瑞恩在内的共和党人先后宣布不支持特朗普。甚至有种声音说，共和党要临阵换人。

共和党不喜欢特朗普已经由来已久，但是初选中，特朗普胜出了，共和党也就只能默认了。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收敛了自己的风格，表现得更像一个总统。但是随着视频门的发酵，接二连三地有女性出来指证特朗普曾经对她们毛手毛脚、甚至侵犯她们，特朗普恢复了自己的战斗风格。在尊重女性、尊重家庭这一方面，特朗普还是要做出妥协，这并非可以被攻击的政治正确，而是美国的核心价值观。开放、自由并不意味着可以在家庭伦理上“随随便便”，美国人对克林顿当年的行为尚且难以容忍，又怎么会宽容特朗普的放荡不羁呢？

特朗普一路走下来，白人蓝领阶层是他的铁杆支持者，因为他们没有从全球化或者说华盛顿政治精英的政策中获益。如果依靠这一群体而入主白宫，那特朗普也不是美国人的总统，而是一个日渐边缘化群体的总统，这样只能进一步分裂美国，而不是整合美国。特朗普的出现本身意味着宏大的自由主义叙事出现了重大的危机，特朗普提出的改革方案，让美国重新伟大的方案就是推倒民主党政府的一切政策，包括TPP、奥巴马医保法案、反恐政策、同盟政策等等。

特朗普如果当了总统，你可以想象一个完全不同于今天的美国。美国总统不能决定一切，的确如此，但是总统可以改变很多，尤其是总统有自由裁量权的领域，包括美国的防务政策，奥巴马和小布什是两种不同的执政风格，奥巴马代表着一种大政府的倾向，对政府充满信心，而特朗普则认为政府才是麻烦的根源。对于美国国内经济而言，特朗普可能不会带来灾难性的影响，因为他要拯救一个即将破产的美国政府。

令盟友担心的是，特朗普上台之后，美国会撤销防务承诺，减少盟友的义务，欧洲和亚洲的盟友要自己保护自己了。即便美国大兵还继续驻防，也需要盟友出经费，而这是欧洲和日本等盟友战后一直享受的福利。所以，西欧领导人几乎没有哪个喜欢特朗普，日本首相安倍也不喜欢，因为特朗普动了他们的奶酪。谁喜欢特朗普？普京，还有一些东欧的领导人，他们都是具有强大政治意志的领导人，对自由主义那套东西已经不是很感冒，也有魄力去打破政治正确的禁忌。

特朗普的视频门捅了很大的篓子，失去了不少选票，很可能影响他的白宫之路，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特朗普代表了一种选择。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大危机带来了自由主义的衰落，而那个时候希特勒上台了。这是欧洲人所担忧的，似乎美国人没有那么焦虑，毕竟三十年代的危机不过是让罗斯福总统连续四次赢得大选，而那也是美国走向伟大的开始。在大选中，特朗普的政治不正确让美国可以就美国重大的政策进行辩论，只不过，两位候选人完全不在同一频道上，辩论也就没有什么结果。

（作者系吉林大学公共外交学院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