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游民“朱朱白白”:想做背包客的程序员

叶心冉2022-10-14 21:30

经济观察报 记者 叶心冉 出发的前一晚,白人方(下称“白白”)兴奋得很晚才睡下。等到天亮,就是他们正式成为数字游民的第一天了。白白与朱朱是一对情侣,今年4月,第一站他们选择环台湾岛旅行,六个月以来他们去了曼谷、清迈、马来西亚,现在正住在巴厘岛。

关于数字游民,还未有统一的定义,百度百科上做出的解释是:网络用语,指无需办公室等固定工作场所,而是利用网络数字手段完成工作的人。

1997年,日本半导体行业专家牧本雄久(Makimoto)首次提出“数字游民(digitalnomad)”一词,并预测未来将会出现一种新的生活方式,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可以自主选择何时何地进行工作,也可以选择定居或游牧的生活方式。2007年,被数字游民圈子视为教父级别人物的费里斯(Fer-ris)出版《每周工作4小时》,他在书中倡导自主设计自己的生活方式。

当前有很多年轻人选择将工作装进电脑,将电脑装进背包,去探寻远方的生活。

一个想要做背包客的程序员

朱朱是一家券商交易机构的运维程序员,初次看到“数字游民”这个概念的时候是2021年的年底,当时偶然在网上刷到了一期视频,博主在视频当中讲述自己如何在远程工作的前提下,实现全球旅行的数字游民生活。

朱朱猛然发现,这不就是他一直所期望达到的背包客的生活状态吗?甚至从步入职场的第一天,这样的想法就种下了。

说来也是神奇,三年时间,很多事情变了。2019年,初入职场,朱朱参加了一场面试,他询问面试官日后自己能否远程支持工作,不必日日到公司固定的工位打卡。当时的面试官非常震惊,很明显,他被淘汰了。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袭来,原有的工作流程被迫搬到线上,从生疏到熟练,人们开始习惯于线上办公的方式。2022年4月,朱朱将远程办公的想法提给上级主管,这次上级主管并不震惊,而只是询问朱朱,不在工位如何实现与同事间的沟通的问题。朱朱解释,当前各式各样的通讯方式、交流工具,当你想找到一个人实在是太方便了。

没有进行过多的沟通和说服,主管便同意了朱朱提出的请求,他从办公室搬离了。

另一边,白白也将远程协作的请求提给了上级领导,白白是一家电商公司的产品经理。她的交流也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她将之前封控时期的工作绩效拿给领导,向其说明未能现身办公室并没有影响她的工作,相反,效率还获得了提升。很快,领导便同意了她的请求。

公司这一关闯过了,还有父母这一关。当已经身在大自然美景的环绕中时,白白才通知了父母。父母表示不解、担忧。父母说,你人都不在办公室,日后的升职怎么办、工作怎么办。尤其在疫情仍在席卷全球的当下,个人安全怎么保证。白白知道短时间内,父母的观念很难得到扭转,于是先用了缓兵之策,她告诉父母,两个月后就回去了。

现在距离朱朱白白离开办公室已经过去了六个月,他们还没有打算停下来,巴厘岛之后,他们将奔赴韩国。

在这个过程中,父母慢慢给予了他们理解。因为白白经常会在屏幕的这一端分享来自远方的新奇体验,她会细致地讲述他们认识了哪些新的朋友,获得哪些新感悟。父母慢慢开始支持95后的白白那颗想要收获更多自由的年轻的心。

在数字化的浪潮中,远程协作不再是未来的物种,越来越多的年轻上班族意识到,只要有互联网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就可以在异国他乡的咖啡馆,在刚刚翻越的一座高山上,在小溪边,在田野里,捕捉工作灵感。

重要的是人与人之间的连接

如果问朱朱、白白这一路走来,能够在自己的心弦上留下什么回响的经历时,他们会说,排在第一位的不是沁人心脾的美景,而是人与人之间的连接。

前段时间,他们在巴厘岛租下一间小木屋,在木屋的斜对面有一家水果店。两周的时间他们光顾了三次水果店。在第三次的时候,他们发现老板娘递给他们的水果明显比他们购买的要多,但是因为老板娘只会讲印尼语,他们之间无法通过语言沟通交流。

他们就用手势比划,从身体语言去解读对方的意思,后来朱朱和白白懂了,这是老板娘免费送给他们吃的。再后来,有时候是多几片西瓜,有时是多几块芒果,而且每一次老板娘给他们的分量都远超其他人。

在异国他乡,他们感受到了来自人与人之间超越语言的温暖。朱朱猛然发现,“快乐原来可以如此简单”。后来朱朱与白白常去光顾水果店,他们会带礼物给老板娘,虽然无法顺畅地交流,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善意就在这些礼物的送往之间流淌着。

有时候路过水果店,水果店老板娘看到他们背着大包,以为他们要离开了,不舍的表情会爬上面庞。这时候他们会立即用手语比划,不是离开,稍后就会回来。老板娘的眉头就明显舒展下来。再后来,等到真正要离开的时候,白白拥抱了老板娘,并用印尼语写了一张祝福卡片送予她。

散落在旅途中的如沐春风的情感,是二十多岁的朱朱和白白最想要收获的东西。

仿佛看到5年后的自己

虽然一直都在路上,但其实他们也有想要停下来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甚至产生了偏离数字游民的想法。”朱朱这样说道。

故事发生在吉隆坡,他们作为沙发客,寄宿在当地的一个华人家里。沙发主是一对夫妻,大约30岁,女主人是华人,男主人是英国人,他们都是远程办公者,男主人在线上教授英文,女主人是一家公司的客服人员,同时运营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

他们把家布置得非常漂亮,会在家里组织社交活动,与朋友们一起聚会玩乐,他们还养了一条狗,夫妻恩爱,一日三餐,日子过得颇有滋味。朱朱和白白沉浸式体验了他们的生活,他们还一道前往马六甲海峡旅行。因为实在太喜欢这里,朱朱和白白还将离开的时间往后推迟了两周。

朱朱说,“当作为旁观者,抽离出来去观察他们的生活,我仿佛看到了5年或是10年后的自己。一瞬间,突然觉得不再漂流,有一个温馨、幸福的家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体验别样的生活、探索多样的人生,朱朱和白白仍继续启程了。他们的想法是,也许5年后,他们会停下漂流的脚步,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寻求稳定,但是当下他们还不想停止,他们还想在年轻的岁月里多尝试、多远行。

数字化带来的变现可能

除了对目的地深度游玩的探索,他们还摸索了多种变现方式。

除了本身固定的工作之外,他们会拍摄、制作美食教学的视频合辑,发布在Facebook社团或是Tripadvisor等平台,以吸引有美食学习需求的伙伴,并获取部分收入。

此外,由于朱朱和白白是摄影爱好者,他们会向相关素材网站售卖原创的视频或是图片。他们还会在当地担任中文老师。朱朱和白白还开通了多个社交媒体账号,他们会在小红书“朱朱白白游牧旅行”账号上,分享数字游民的经历、心得,日常会有一些广告的邀约。

但上述副业带来的收入有限,全部汇总起来每月在4000元到5000元,因此他们的收入贡献仍以主业工作为主。在外旅居,两个人一个月的生活成本约在12000元到13000元,他们有意选择了生活成本相对不那么高的城市。

关于收入,白白清醒地认识到,因自己不在办公室,主业工作的职位晋升一定是困难的。因此,白白希望这些在探索的副业未来能够成为自己主要的经济来源。这种急迫也导致旅途的过程伴随着“兵荒马乱”与“冒冒失失”,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很多,想去的地方也很多,但是停留在一处的时间又很有限,本职工作、行程规划、视频拍摄、视频剪辑等等塞满了生活。有一段时间,他们觉得身累、心也累。

后来他们也很快调整了心态,游牧的生活未必每时每刻都是最为理想的状态,朱朱和白白仍然在探索。近期,他们正在商讨、研究背包客旅行的相关业务,未来希望在这些方面能获得变现突破。

数字化的深度发展,使得年轻人可以站在数字化的肩膀上,向更大、更远的世界走去。过去,数字游民的生活可能只适合自由工作者,现如今,5G、云计算和硬件技术的发展使得在线互动、线上作业、虚拟角色等数字化玩法逐渐变得稀松平常,有越来越多的工种加入到可支持远程办公的行列。

年轻人正在数字化浪潮里探索多样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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