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茶陶第一辑|茶碗的文化回响与当代表达

2025-06-08 10:09

茶碗,从何而来?

茶碗不知从何时有。三十年前,老家的茶分为“茶”和“茶叶茶”,所谓茶,只是开水,有时候会加糖,成为“糖茶”,放在白瓷海碗或宫碗里,解渴。早茶晚茶不见茶叶,都是吃的。茶叶茶,是少数成年人喝的,泡在有印花纹的玻璃杯里,通常只投放很少的茶叶,据说能改变水的气味,只是总带着苦涩,并不让我觉得愉悦。

换言之,在我的视野中,碗里并没有茶,而茶叶只在茶杯里,不存在一个叫“茶碗”的物件。稍长,读卢仝《茶诗》,第一句“一碗喉吻润”,我就疑惑丛生,及读到“二碗破孤闷”,完全无法理解,“夏虫不可语冰”,少年又有什么忧愁呢?后来读到《百年孤独》的开头,我就自然想到了三年级的那个下午,装着冰块的搪瓷杯外面凝结颗颗露珠的时刻,它给我的震动,就像二十多年前在学校博物馆看到兔毫盏的那一刻——一个黑色的小碗,碗中有黄色的茸茸毫纹,如同秋风中的野兔儿般生动,那是一只宋代的茶碗。

建窑黑釉兔毫盏 时代:宋

在此之前,我没有见过黑色的碗。只知道白色带有蓝边的海碗,有红蓝花朵装饰的白瓷碗,碗是黑色的,而且用来泡茶,未免过于奇怪了。再后来看到日本的茶碗,个头硕大、造型奇特(别扭)、质感粗粝、装饰潦草,更是一惊,世上竟然有如此不经的“茶道”?!器物同名,文化趣味却是不同的。

电影《寻访千利休》剧照黑楽茶碗

于是在茶碗中,我见到自己的渺小。同时,我也体会到,既然生于如此信息通达的时代,就不妨将人类几千年的历史浓缩于一瞬来观看。本次的展览也是这样的尝试,把当代人对茶碗的理解汇集一堂,以体现这个时代丰富多元的精神面貌。就茶碗来说,当代是对过去的继承,而从地理上说,茶即南方( “南方之嘉木”),自唐以后,南方的中心是“江南”,而“江南”的核心则在“天目”,天目山脉绵延之处,是名泉、佳茗和茶器的三重振荡,是茶文化的核心。紫砂壶是中国茶器的代表,却只能代表明清的传统。茶碗,更具体地说“天目盏”则是更早的宋元茶文化的代表。只是让我们意外的是,输出这一名称的并非它的母国中国,而是我们的邻居日本,这是天目山、“天目盏”以及宋代茶文化,跨越地域和文化而传播的证据了。近二十年来,这一概念的回流,让我们得以重新审视自己的文化传统,也因此成为本次展览的缘起。从茶碗开始,大匠作艺廊将徐徐铺陈 “天目茶陶”。

龙泉青瓷茶碗 馬蝗絆 时代:宋

一切过往皆是借镜,出发从此刻开始,从自身开始,我们向全国的陶人发起征集茶碗邀请,也得到热情的回应。如前文所说,茶碗对于当今的国人是陌生的,明代以来“废团入散”的茶饮方式的更替,从器物的层面,增加了“茶壶”这一品类,而“茶碗”、“茶盏”也因此一变,容量变小为“茶杯”。在中文的语境中,茶盏、茶瓯、茶杯、茶盅这些词汇都还在使用,唯独“茶碗”,似乎成为了日本茶道的专属。幸运的是,近二十年来,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宋元的茶文化也得以复兴,这恐怕是明洪武以来所未有之新变局了。可我们并不能满足于复兴古代的茶饮方式,我们只是借着这一路径去理解我们的传统,服务于当下的需求。我们理解经典的用意,并非要做回古人,而是要成为更好的自己,这是一种文化的溯源而非返祖,更不是要变成其他人。

吉州窑木叶盏 时代:宋

我们当如何做呢?在我们展览的所在地溧阳是早有先例的,清溧阳县令陈曼生,和宜兴陶人合作,创制“曼生十八式”成为紫砂壶的经典,其中以溧阳唐代古井栏为题的“井栏壶”广为人知。我们今天以茶碗为题征集现代陶人作品,也是希望在他的启发下做出现代人的回应,从而使本次展览能成为一次有意义的探索。 “一碗见人情”,人手作的茶碗,呈上的岂止是一碗茶呢?(文/顾力)



部分参展作品

保玉孟《手捏傣陶菩提树雷击木灰釉茶碗》
卞潇岑《灰釉茶碗》
成玮《柴烧茶碗4》
高俊杰《主语茶碗》
傅滨《羽衣》
高艺峰《形式的转换》
何一波《柴烧茶碗3》


黄嘉宏《电烧玉子油滴》
康羽荻《玳瑁盏2》
李雨花《无题》
陆斌《柴烧茶碗》
潘建波《弦纹束口盏》
潘君辉《柴烧茶碗 山形 三》
戎晟《柴烧条纹茶碗》
斯摩格《可视宇宙》
孙建平《湖石》
屯之《白覆轮茶碗》
涂秀锋《天目兔毫盏》
王博仁《乐烧茶碗无名5》
王克震《水器》
王畱《外星人》
王龙龙《莲纹草青釉碗》
王友三《柴烧茶碗》
汪豪《青白瓷高足小碗》
吴荣强《南宋龙泉窑莲瓣碗(金缮)》
谢宗伟《青黄兔毫盏》
徐媛婧《浮游2》
姚继亮《黄釉弦纹碗》
杨曦峰《白地黑花茶碗》
叶露《倩影》
余超《青釉茶碗》
袁存泽《柴烧茶碗 枯木三》
张俊《小普洱茶碗》
张连平《无尽藏茶碗》
张威《柴烧刷毛目茶碗》
赵华洋《宋式茶碗》
朱利文《茶碗》
郑伟平《窑变茶碗系列 天目》
郑博闻《茶碗一》
周先锋《遇》



文图来源:大匠作艺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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