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活火山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为数不多的地方，令旅行者可以暂时充当一次火山专家，过足探险和猎奇的瘾，又能保证安全，那这个地方一定是夏威夷大岛。

浴火而生
1916年，作为美利坚的第12个国家公园，夏威夷大岛上那两座始终没消停过的火山，早在夏威夷还没有正式获得批准成为美国第50个洲之时，就已经声名远播。
不同于1900多年前的维苏威火山的暴虐，瞬间将庞贝古城冲成一座死城，直到18世纪才重见天日，大岛上的两座活火山在距今的150多年间，只造成过1个人的死亡。也因为如此，它最能满足人们近距离对天堂和地狱的幻想。实际上，火山还是夏威夷群岛的母亲。当地人常常会告诉你两个夏威夷起源的传说：在一个比较悲伤的传说中，夏威夷火山是女神佩莉之家，她经常在太平洋诸岛云游，可是有一天回家的时候却发现心爱的男子已经被妹妹抢走，佩莉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怒，最终变成了喷涌的岩浆，烧死了两个背叛者，毁了自己美丽的家园。在另一个传说中，居住在夏威夷的天神毛伊，每天在海上钓鱼打发无聊时间，谁知道慢慢地把一个个岛屿给钓了上来，形成了今天的夏威夷。
从地理学的角度来看，夏威夷的确还处于它的婴儿期。直到今天，冒那罗亚和基拉韦厄火山还不断喷发，这使大岛一直处于不断成长的状态，光是1960年基拉韦厄火山的一次喷发，就令大岛增加了200多公顷的面积。更早的时候，大岛上的火山就更加热闹，到今天大岛上还数得出5座火山：冒那罗亚、基拉韦厄、冒那凯阿、科哈拉和华拉莱，它们都曾经争先恐后地为大岛的生长做出确实的贡献。而那些曾经活动过，经历了自己的青春期，渐渐衰退以至消失的火山也不计其数。激烈和干脆最能体现夏威夷的火山性格，火山随着太平洋板块的运动而生，大多数科学家认为，形成夏威夷群岛的火山处于板快内部一个被成为“热点”的裂缝，熔岩从这个裂缝中逃逸出来，冷却后凝固成小的岩石，最后熔岩越积越多，终于得以冒出海面，在空气中成长。但是与此同时，随着大陆板块的移动，火山将从原来的裂缝位置移走，当火源熄灭，火山睡去，成为死火山，除非它靠近某个裂缝，而这个裂缝可能引起喷发的话，火山将永远保持休眠状态。然而有成长就有死亡，大自然对任何事物都一视同仁。由距今600万年就开始休眠的火山形成的可爱岛，没有新血的再生，它在自然沧海桑田的作用下，或许会成为夏威夷最早沉入海中的一个岛。

踏上熔岩
抵达火山国家公园有好几种不同的选择，徒步、自行车、自驾车都有各自不同的感觉。如果是乘坐岛际的小飞机到大岛，在空中已经能先震撼一次。熔岩凝固形成的黑色皮肤如开山裂石一样地展现在脚下，扭曲成巨大的蟒蛇状或者突兀地堆积成锥形，远处是壁立千仞的悬崖，看多一会，单调和悲壮两个字会进入你的脑海。冒那罗亚火山在冒着白烟的基拉韦厄火山旁边倒显得格外安静。但这并不削减它继续成为世界上最高大的山的雄心，它从太平洋海底4975米处拔地而起，在海面上高高隆起4170米，统共高达9145米，比喜马拉雅还高297米！在1984年以前，它平均3年喷发1次，1984年喷发出的熔岩向希洛方向奔流达27公里，离最近的住宅也不过6.5公里。火山大喷发前形成的巨大热浪，在火山上空搅和成乌云阵阵，以至出现了下雪天气。1950年它的喷发，给大岛形成了一条新的海岬。夏威夷人把它叫做“伟大的建筑师”，把它的破火山口（即大而圆或者椭圆的火山凹陷处）叫做莫卡维奥维奥，也就是“火山岛”的意思。虽然近些年它不再喷发，但种种迹象，比如火山的地下深处，每日爆发的地震增加数十次或上百次，都表明这个“伟大的建筑师”已经跃跃欲试，没准哪天就给大岛新造出几个景观来。
马克?吐温曾经在探访火山后写道：“任何一个最著名的自然奇景，刚开始都会令游客失望，但等到比较熟悉了，它的壮丽之处就会开始膨胀、外延、扩散开来，最后......会变得十分巨大，超出你的理解范围”。这也是大多数游客亲身体验大地奇迹后的感受。1987年，教科文组织将夏威夷火山国家公园纳入世界文化遗产之后，有更多的人来亲身聆听大地愤怒的声音，虽然总有些没计划好时间的旅行者，白天匆匆而来，晚上必须返回，不能在黑夜中看到岩浆翻滚的橘色舞蹈，他们仍然能把这种经历珍藏，因为对于自然来说，人类实在太渺小了。

靠近火山口
虽然提前有过预定，但当我们真正进了火山公园的门，火山屋（The Volcano House）预定还没还是没轮到我们。当地导游玛丽安慰说大多数游客都预定不上，除非是旅游淡季。火山国家公园并不像威基基，酒店少而精，外观看上去也不过分华丽。玛丽说公园中的一草一木均靠人工培养，就连路边不时可以看到的夏威夷州花金芙蓉，根部也可以看到人工的营养液。也因为如此，岛上一切资源都量需使用，酒店比的是特色，也就不去过分装饰。火山屋连酒店都算不上，看起来更像客栈。但一层有餐厅，二层有住宿，价钱也公道，十分受自助旅行者的欢迎。眼看时间不早，我们在餐厅解决午餐。往窗外一看，基拉韦厄火山已近在眼前，而其中一个小火山口几乎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小坑不时冒出些白烟，周围景致极其荒凉，火山口光滑而冰冷的线条，大大小小地错落套着，整个月球景象。玛丽说这还并不是最壮观的景象，在飞机上感觉会更加强烈。但是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火山的消遣也算是人生及至的享受，只是要看清楚喷发的熔岩，需要等到夜晚。怪不得夏威夷人经常说上帝也喜欢住在夏威夷，日出日落都不舍得离开。这里的确有一种神的力量。
我们的目的地基拉韦厄火山是冒那罗亚火山的邻居，在冒那罗亚的东南边。它比冒那罗亚小很多，高度只有1243米，但它的脾气可一点也不小。在夏威夷土语中，基拉伟厄本身就是“不断扩展和喷涌”的意思。1960年它首次爆发后成为活火山。1983年它再次喷发后就一直没停止过制造熔岩，为大岛开疆拓土。基拉韦厄的火山口“赫尔莫莫”是“永恒的火宫”的意思，看得到一个沸腾的熔岩湖，是我们的主要目的地。
玛丽建议我们稍晚些再深入，以便能清晰地看到基拉韦厄的熔岩之舞。之前为了更深入地了解这个地方，最好是参观贾格尔博物馆。贾格尔博士是最早建议保护火山的科学家，正是在他和同事的努力下，经历了4年的说服和不断报告的过程，令夏威夷火山国家公园能够在良好的规划下得到保护，并为全世界的火山研究专家提供研究材料。贾格尔博物馆便是为了纪念他而设立的专门介绍火山科学知识的博物馆。在贾格尔博物馆的地震仪上，地下的每一次震动动成为一条记录，这些记录是如此的频繁，足以想像每条震动产生的同时，基拉伟厄涌出了多少红色的岩浆。而地震也令整个旅行充满了摇滚似的节奏。玛丽对此早已习惯，当我们表示很享受这种大地摇滚时，她说这是佩莉在敲着她的鼓，想让人们注意她。参观火山的人在震动中倒显得心平气和，谁也没与惊慌失措。很多人拿白色的石头在凝固了的火山石上摆成各种乞福的形状，玛丽自己也对火山女神的灵验深信不疑。但是火山公园的管理员就没那么轻松，因为你简直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祭祀品，连煮熟的火鸡都不少。还有一些人散布着因为不相信女神而遭了灾的故事，地底的烈火把大岛变成了一个热烈的爱情圣地。
天色渐晚，熔岩的橘色光芒逐渐清晰，在黑暗中发出诡异而亮丽的光彩。赫尔莫莫火山口的火舌从地面窜出，顺着火山口壁向下奔流，火焰飞溅，熔岩奔腾，像喷泉一样上下翻涌，形成了一个沸腾着的熔岩湖。这个熔岩糊让人不由地联想到但丁的《神曲》。玛丽告诉我们，这些熔岩温度高达2100℃，只是它的主要成分是玄武岩，上冒的速度只有每小时24公里，喷出的气体也较缓和，不会突然从空中撒下一阵流石雨来，所以人们可以在火山周围安全地游览。人们对它的兴趣也达到了不分昼夜的程度，根本没有哪个时刻它的周围是清静的。
然而最雄壮的景致还不仅于此。当喷涌的岩浆劈开自己的道路，以极快的速度流向太平洋，水和火以雷霆万钧之势相遇，并爆发出一柱擎天的水汽，你不得不在这种壮丽的大自然景象下心折。凝固了的岩浆形成了新的土地，公园里很多地方都有标示牌指示你脚下的土地形成于什么时间。玛丽告诉我们，虽然大岛冒出海面不过50万年的时间，但是它的儿女却非常年轻，一两岁的石头你随时都可以看到，只是看见凝固了的黑色表面，人们根本无法想像几个月前这里的岩浆从桔色变成只夹一点没熄灭的火的桔色，最后变成透明，再变成黑色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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