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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喀尔的未来

11:23

2010-01-25

熊熊朱冲

经济观察报熊熊朱冲/文 还在圣拉斐尔的时候，周勇就开始提前总结本届达喀尔拉力赛了。“这次比赛难度系数不大，只是过程很折磨，不光是折磨人，更是折磨车。我每天都要告诉自己平心静气，不要出现任何问题。接下来的两个赛段都很长，很长却意味着并不是很难，考虑的主要还是人和车的稳定性。因此，很难指望在最后阶段冲出成绩来。”

失望的南美

最终的结果也证实了周勇的提前总结是正确的——从圣拉斐尔到圣罗莎再到终点布宜诺斯艾利斯，连续两个700多公里的长途跋涉赛段仍然像是赶路，206公里的特殊赛段只是这个赶路过程中的点缀。

周勇的遗憾写在脸上。不仅因为其首次南美版达喀尔之旅的第33名成绩未能超越自己曾经创造的第19名的中国车手最好成绩，更因为比赛的过程——“赛道并不具有多少技术含量，需要车手和领航使出浑身解术。事实上，只要你能心态平和不急不躁，只要你的赛车经受得住石头和沙尘的侵蚀，那么，这届达喀尔你就王牌尽握手中了。”周勇熟悉的达喀尔是2005年和2006年西撒哈拉的浩瀚沙漠。这一次达喀尔却让他感到失望了。为此，他通常在比赛结束后把一罐汽水放在前额——他和车队的人打赌10分钟不动——以此来平复自己内心对于潜力未发挥出来无法挑战极限的不甘。“这就好比戴着镣铐跳舞，丧失了太多驾驶乐趣。”周勇说。

事实上，这种体验并不是周勇的专利。宝马和JMB这些具备争夺冠军实力的车队，也都对这次比赛没有设置马拉松赛段，同时沙漠赛段被缩减提出了同样的不满。即便是早早锁定前三的大众车队的王牌车手们，也对胜利来得过于轻松有些意犹未尽。

组委会主席拉维尼也承认：“在赛段难度分配方面，最艰难赛段主要集中在第一周，也就是智利境内。进入第二周回到阿根廷境内后，比赛变得相对比较容易了，只要倍加小心，就可以顺利跑到终点。”这倒是和周勇所做的总结很符合：“这就好像一个长跑运动员，刚一起跑就快结束了，越是靠近终点，就越感到不过瘾！”

其实，这的确也不是达喀尔。达喀尔拉力赛的全称是“巴黎-达喀尔拉力赛”——从巴黎启程，横穿撒哈拉沙漠，最终抵达塞内加尔首都达喀尔。反观南美版达喀尔，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启程，跨越智利和阿根廷两个国家，最终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没有巴黎，更和达喀尔无关——2008年，一直扎根非洲的达喀尔拉力赛因受到恐怖袭击困扰而停办一年，随后出于安全考虑，于2009年首次移师南美举行，今年是第二届。

也许有人会说，这项世界上规模最大、难度最大的汽车拉力赛还是延续了其危险性最大的传统。在1月2日的首个比赛日上，德国车手舒尔蒂斯驾驶的越野车在比赛中失去控制，撞向路边的观众，造成1人死亡、7人受伤。这名28岁阿根廷女子的丧生，也让在达喀尔拉力赛中罹难的人数上升到55人。安全性，一直是国际组织批评达喀尔的重点。

但这样的情况也仅仅发生在比赛初期，在随后的赛事过程中，很少出现车手受伤的情况。就连负责医疗的主管弗罗朗斯大夫都感到不理解：“我们这些天简直是失业了，连续三天没有受伤的情况出现，这样的时候还真是不多见。”拉维尼也承认：“在达喀尔这样残酷的比赛中，这样的轻闲实在少见。”

没人希望伤亡事件的发生，但探险、刺激、挑战极限正是达喀尔的魅力所在。这也许正是达喀尔执意要回到非洲的原因。

丰收的南美

“2011年，南美和非洲承办达喀尔的几率都是50%。”这是拉维尼最新的说法。而此前，他甚至明确表示，达喀尔赛明年将回归非洲，“回归塞内加尔、毛里塔尼亚等地非常不现实，我们正在非洲东南部的几个国家中选址，2011年我们就让达喀尔赛回家！那里是我们的发源地。”

之所以能够让拉维尼出现犹豫，是因为南美人的热情。据统计有60万人参加了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举行的发车仪式。舒尔蒂斯撞伤观众的地方，则涌入了大约70万名观众在赛段沿途观看比赛。阿根廷当地媒体提到，事故发生地是特殊路段75公里一个下坡后的拐弯处，按照规定这种地方观众应该站在弯道内侧，而不是外侧，结果就是在外侧出了事。目击者表示，由于组委会限定的弯道内侧安全区域已经站满了人，因此有些观众站在了弯道外侧，维持秩序的警察曾试图劝说他们离开但没有成功。舒尔蒂斯和瑞士副驾勒尔迪驾驶着418号、名为“沙漠战士”的赛车就是在那个弯道处突然失控，撞向了外侧的人群，最终导致了悲剧发生。

尽管如此，并不能抵挡生性热情奔放的南美人。61岁的阿根廷电工赫克托带着妻子和20岁的女儿，夜里11点从家里出发，跟着车手走走停停，半夜给家人搭帐篷，他自己就睡在车上。每当遇到比赛，他就坐在赛道旁的石头上为车手加油，他最喜欢汽车组和卡车组的比赛，每当引擎轰鸣，车轮轧过扬起的尘土都让他唏嘘不已。24岁的埃米里亚诺和20岁的莱昂纳多兄弟俩，用双脚追逐着达喀尔的轨迹，每天步行5公里，有时候也会骑着那辆125CC排量的小破摩托车跟在车手后面追赶。在本届达喀尔第5赛段时，还有一位孕妇挺着大肚子出现在赛道旁。

“眼球”就是经济。2009年达喀尔途经的智利和阿根廷，两国旅游局初步的经济数字统计，达喀尔为他们直接创收达5750万欧元（7460万美元）。值得注意的是，达喀尔为期不过两周，且7460万美元还不包括与达喀尔相关的间接收入或是长期收入。于是，达喀尔在智阿两国的盛情之下，在两国政府分别拿出600万欧元的赞助下，2010年仍留在了这里。

当地媒体援引智利旅游服务局局长奥斯卡·桑特利塞斯的话说，“两国以及拉力赛途经地区都获得了利益”，并指出单单智利在这场比赛中大赚近3000万美元。旅游方面，大约3万名非南美游客在达喀尔期间到智利旅游，而未来两年潜在的游客数量可达250万。包括智利当地的居民，95%接受采访的民众都表示，因为自己国家举办过达喀尔赛事，对此非常自豪，并欢迎全球更多人来做客。阿根廷国家旅游局局长恩里克·迈耶也说：“在阿根廷，从来没有像达喀尔这样效果显著的旅游推广项目。”

相对于车手渴望在非洲挑战极限不同的是，车队也更乐于来到南美——和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尤其是赛车行业的萧条相反，这里是局部的繁荣。“这就像赛车界的‘奥运会’，并且因为达喀尔移师到了另一个地方，必将开拓更多更广的全球利益。”KTM车队经理亚历山大·德灵格说。中国摩托车手魏广辉去年第一次参加达喀尔，在抵达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后，他惊奇地发现，他所代表参赛的中国本土摩托车企业，在阿根廷业务不错，街道上有不少民众骑着该品牌摩托车。周勇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街头也发现，其代表的长城汽车在阿根廷的经销店正在不断延伸，奇瑞等国产品牌也是如此。当达喀尔宣布移师南美后，曾经有不少人担心很多厂商车队会缩减到南美的参赛规模，甚至退出，但事实证明了这是多余的担忧。就像KTM一样，很多车队把达喀尔看成是欧亚企业到南美开拓市场的一次机会。因此报名参加南美版达喀尔拉力赛的车队越来越多，仅报名费组委会今年就收入超过650万欧元。这还是在考虑了智利和阿根廷的承载能力，缩减规模后的数据。

拉维尼也承认：“在南美洲举行的达喀尔拉力赛非常成功，无论在规模还是影响上，甚至超过了此前在非洲的水准。”达喀尔组委会的品牌营销部门称，2009年全球有22亿人次通过电视观看了达喀尔拉力赛的转播，转播达到了189个国家和地区，播出时长超过1153个小时，在2007年时这个数据只有634小时。

矛盾何在

达喀尔的矛盾也正来自于此。达喀尔拉力赛起源于非洲，非洲代表着达喀尔的精神——挑战自然和人类的双重极限。所以，撒哈拉沙漠的荒凉、残酷是必须的，甚至达喀尔的本色就是沙漠。这也是这项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汽车赛事的品牌精神所在。南美大陆也有阿塔卡玛大沙漠，还有潘帕斯草原，能够让车手领略到和撒哈拉沙漠相异的风情。但毕竟，在这块文明的土地上无法创造出非洲特有的、达喀尔赖以成名的本色——荒芜。所以，达喀尔想回家，但南美的市场效应又是非洲那块荒芜的土地上无法给予的。

以至于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一方面组委会正在非洲选址，据悉，路线分两种，一是南非，另外就是东非，埃及和突尼斯都表现出了举办达喀尔的愿望；另一方面，拉维尼却在呼吁南美的巴西加入申办，“如果巴西提出要加入阿根廷和智利的比赛，组委会可以考虑。”

也正是此举为其招致了批评，有人认为，拉维尼是在竞标。他“左右逢源”——“我们有继续在南美举行比赛的可能性，其次是到非洲东南部，甚至亚洲也有可能。南美版达喀尔的成功已经证明了这项赛事不仅属于非洲，在全球都具有生命力。”批评者认为拉维尼这种双方示好的态度是为了向竞标双方施压提价。

“商业赛事注重市场收益无可厚非，只是，这种市场价值更多的应该是建立在达喀尔的品牌魅力基础之上。如果越来越多的人认为比赛不再精彩刺激，市场价值显然难以为继。”周勇说。

目前，拉维尼需要尽快确定比赛地——一方面，从确定路线到探路以及其他各项准备，组委会需要差不多一年时间；另一方面，他更明白的是，“从招商的角度考虑，组委会必须尽快定好比赛地点，同时也应该相对稳定比赛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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