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协的危机公关

经济观察报 朱冲/文 “吃惊吧，我也感到很突然。”在国家体育总局宣布关于任命韦迪为足球运动管理中心主任兼党委书记的新闻发布会后，韦迪发出以上感叹。

的确很突然，公安部刚刚于1月21日证实足管中心主任南勇和副主任杨一民两位中国足协的副主席被依法传讯，1月22日上午9点，主管足球的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崔大林就宣布由原水上运动管理中心主任韦迪接替南勇，并免除南勇和杨一民的职务。不仅人选出人意料，时间之迅速更是前所未有。这一高效率的举动倒是为信誉扫地、处于风暴中心的中国足球赢得了难得的赞誉。

总局协助公关

此前对于中国足球的批评就有关于工作效率方面的。2002年日韩世界杯结束后，中国队主教练米卢的合同随之结束。但在随后长达半年的时间里，中国队一直迟迟不确定主帅人选。以至于在分析中国的足球水平如此低下时，总会算上一条——比赛偏少，缺乏锻炼。半年没有主教练，自然国家队也就半年没有比赛。2008年奥运会前女足选帅也是如此，一拖再拖，耗费数月。媒体常常以国际惯例来批评中国足协的工作效率之低下，比如英格兰，埃里克松也是2002年世界杯后去职，但英足总早早就选定了麦克拉伦，第二天就接任。当然，中国足球跟英格兰是不能比的，这不仅需要高效工作，还需要前瞻思维，更需要雄厚的人才储备，才能及时确定教练人选。

不过，这一次对韦迪的任命可谓符合以上标准。尽管韦迪称是“宣布前一天才被领导找去谈话”，但在2008年底谢亚龙卸任足协一把手之后，带领中国水军干得风生水起，在雅典奥运会上获得一块金牌，在北京奥运会上更是赢得三枚金牌的韦迪就曾经是候任人选。只是在和南勇的竞争中，因不熟悉足球业务而落选。所以这一次在足协发生震动后，立即起用韦迪，并非措手不及。

而且第一时间推出新主任人选，还客观上起到了危机公关的效果——既解足协燃眉之急，也能舒缓舆论对南、杨案的关注度，避免对案情的无端猜测。

这就好比中国足球的圈内外人士对如今的足坛扫黑令中国足球颜面扫地的另一面解读一样——韦迪说：“现在不管是中央，还是国家体育总局，还是老百姓，都在关注中国足球。关注范围之广、关注程度之高，都是中国足球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我可以这么理解，现在，全国人民都关注中国足球，全国人民都希望中国足球搞上去，中国足球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外部环境，中国足球应该到有希望的时候了。”中超联赛冠名赞助商倍耐力亚太区总裁白贝也表示，这次扫黑能够把中国足球的市场清洗干净，让中超联赛在健康的环境下发展。不过话虽这么说，在下赛季中超联赛命运悬而未决的时候，倍耐力并没有坚定地表示和中国足球共进退，只是表示静观其变。客观上也的确如此，还不知道有多少球队涉及假赌黑，是否降级，多少球队降级还都没有定论。

这时候起用韦迪，也是对其的一种保护。如同前两任阎世铎与谢亚龙一样，如果韦迪在北京奥运会后马上空降，其结局很有可能会像阎、谢一样，很难展开工作。正因为如此，韦迪像其他以前被总局领导“点将”希望到足管中心任职的干部一样，拒绝到足管中心“趟浑水”。无奈之下，南勇被正式扶正。在南勇、杨一民等被公安机关带走后，韦迪愿意临危受命也就顺理成章。

当然，选择韦迪还可能有一个原因。当去年10月本轮足坛打假扫黑打响第一枪时，谁也没想到会抓到足协高层人物南勇、杨一民。如果此时选择圈内人，谁也无法担保不会再发生意外。因而，与足球无关的韦迪，也算是最佳选择。

不过对韦迪的任命也不乏批评。比如，国家体育总局局长刘鹏在针对足球问题的讲话中提到了外行领导内行的问题。这次却又匆忙调来一个外行管理足球。另外，对于任用人才的出发点和选任程序也充满质疑。从南勇浮沉已经证明了总局有关领导的工作失误，用错了人，使中国足球蒙羞含垢。现在却又匆忙换马。估计崔大林自己对于一年之内先是任命而后罢免南勇也会感到尴尬。这更证明了无限期推迟的将通过选举产生中国足球领导的中国足球代表大会形同虚设。

韦迪个人能力

据悉，韦迪是凭借其为人正直、业务能力强，而临危受命的。这也是此次任命速度之快的另一个原因——陷入混乱的足协需要有人来掌控局面。韦迪曾是体育系统内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也是前国家体委直属六大院校最年轻的校长，拥有教学理论与方法专业的硕士学位。他还曾赴日本进修体育管理学。1997年他入主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在2000年悉尼奥运会上取得8枚金牌的佳绩。2001年开始履职水上运动中心主任后，成为中国水上军团崛起的关键人物，不仅在2004年雅典奥运会上率领一穷二白的中国水军实现金牌零的突破，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更是以3金1银1铜的佳绩，再次为中国水上运动取得重大突破。可以说，在来足协前，韦迪的体育人生堪称奇迹。不过，来到中国足协后，有人戏称，“韦迪奇迹”会就此终结。

从履新一周看，韦迪展示了其能力。1月25日星期一，是韦迪出任足管中心主任后的第一天正式上班。早晨9点，面对数十位记者，韦迪公开表示：“将尽快召开记者见面会。”

这与南勇当年第一次公开面对记者时形成了巨大反差——1998年8月22日，陕西队主教练贾秀全在赛后新闻发布会上公开表示己队3号球队隋波涉嫌打假球。此话一出，在中国足球圈引起轩然大波。中国足协也特地召开新闻通气会说明情况。那时的南勇刚刚出任主管联赛的足协副主席。面对记者的提问，他张口结舌，连续说了18个“这个”。很多人用那个时代流行的复读机形容南勇。这个镜头通过电视直播，很多球迷惊呆了，南勇的公众形象坍塌全无。

韦迪周五被任命，周六就主动加班，这一举动首先为他赢得了勤勉的形象。他挨个找足协中层领导谈话了解情况。据足协人士透露，此次中层谈话顺序先后是由韦迪决定的，排在首个谈话的是国足领队蔚少辉。从此安排可以看出，韦迪深谙危机公关之道。

蔚少辉是一个身处足坛打假涉赌风暴中心的敏感人物。但就眼前来说，国足即将出征日本参加东亚四强赛。韦迪指示蔚少辉，“国家队目前是重点，希望在你和高指导的一起努力下，把国足带好，一定要打好东亚四强赛。”其实国家队目前并无重大赛事，东亚四强赛只是友谊赛而已，谈不上是重点。但如果从重塑中国足球形象来说，即将出征的国家队的确是重点——如果人人自危的国足能够在即将开赛的东亚四强赛中有突出表现，将能很好地转移、化解足坛扫黑带来的负面影响。就如同2006年世界杯前夕意大利足坛曝出 “电话门”丑闻，但意大利国家队忍辱负重，一举爆冷勇夺世界杯冠军。随后，无人再提“电话门”。

另一个举动则显示出韦迪并非完全像外界所说的那样不懂足球。据悉，韦迪上任后，真正最想找的足协中层是联赛部主任马成全，但由于马成全带教练组到德国考察，而无法进行深入交谈，才首先和蔚少辉谈话。韦迪深知，中超联赛才真正是其上任后面临的最迫切任务——自从公安部专案小组对中国足坛假赌黑的调查进展涉及到广药、成足等中超俱乐部后，外界对2010年的中超参赛队数量也产生了疑问。因为按照中国足协的相关处罚决定，对于涉假俱乐部都将被处以降级的处罚决定。但到底多少球队涉赌？一个更甚的传言说所有中超球队都涉假，要降一起降。因此，下赛季中超能否如期举行，多少支球队参与都是疑问。因此原定3月开幕的新赛季中超联赛直至今日还无法确定比赛日程。甚至有传言说，下赛季的中超联赛可能“停摆”。目前所有的赞助商都在观望。总局已经明确指示，中超不能“停摆”。

为此，韦迪在总局的支持下，紧急制定了应对中超联赛的策略，即目前足协对案情的了解都是从媒体报道中得到的——由于办案需要，专案组的调查情况并不会对足协专门进行通报——足协决定，在公安机关未作出明确处罚之前，还是按照原计划安排2010年的中超赛事，依然由目前的16家中超俱乐部继续参赛。一旦公安机关结束调查，移交司法机关并有定案，足协会启动处罚程序，无论在何种状态下，都会给予相关俱乐部处罚。

据悉，为了安抚赞助商，韦迪将于本周亲自召集中超联赛的赞助商开会。但如果在联赛开打后，再公布处罚决定，可能是这一系列危机公关决策中的一个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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